后山石窟的阴煞之气,三年来从未有过半分消散。
木桶中的液体早已从玄铁藤与地龙鳞的混合色,变成了深黑色的粘稠浆液,表面漂浮着细密的血珠 —— 那是厉飞雨这三年来,一次次骨骼碎裂又重生时渗出的血。他盘膝坐在桶中,周身皮肤泛着暗沉的金属光泽,不再是铜皮境的淡金,而是如同千锤百炼的玄铁,透着一股冷硬的质感。
铁骨境的修炼,远比铜皮境凶险百倍。
按《九劫涅盘经》所载,需以地龙鳞之精魄淬骨,引地脉阴煞入髓,将凡骨敲碎,再以自身精血为引,重铸 “铁骨”。这三年里,厉飞雨每日都在承受骨骼寸寸断裂的剧痛 —— 阴煞之气如无数钢针,顺着骨髓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他以双拳捶打自身骨骼,“砰砰” 声在石窟中回荡,震得石屑簌簌掉落,直到骨骼裂开缝隙,地龙鳞粉末才能渗入其中,与新生的骨细胞相融。
精神上的折磨更甚肉体。
独处黑暗的三年,张袖儿临死前的笑容、厉念袖襁褓中的啼哭、散修们嚣张的嘴脸,一遍遍在他脑海中循环。有时他会陷入幻境,看到张袖儿站在血泊中质问他为何来迟,看到念袖被散修掳走,哭得撕心裂肺;有时阴煞之气侵入识海,让他变得狂躁嗜血,只想冲出石窟撕碎一切。
但他总能在崩溃的边缘拉回自己。
每当意识模糊时,他就会摸向贴身藏着的、张袖儿生前绣的一方手帕,上面绣着一朵小小的青纹草 —— 那是她药田里最常见的草药。粗糙的布料触感唤醒他的理智,让他记起自己闭关的意义:不是为了沉溺痛苦,而是为了复仇,为了守护。
这一日,石窟中突然爆发出一股磅礴的气息!
厉飞雨猛地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道厉芒,如同出鞘的利剑。他周身的玄铁色皮肤下,骨骼发出 “咔咔” 的脆响,不再是断裂的痛苦,而是如同金属锻造般的淬炼之声。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骨骼已经彻底蜕变,不再是凡骨,而是泛着银白色光泽的铁骨,坚硬、沉重,却又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更让他狂喜的是,丹田处那股困扰他多年的抽髓丸燥热,终于彻底消散了!
他内视自身,原本被抽髓丸侵蚀得发黑、脆弱的骨髓,此刻正缓缓流淌着银白色的液体,如同新生的玉髓,带着勃勃生机。骨髓重生,意味着抽髓丸的后遗症彻底根除,他再也不用忍受那焚心蚀骨的痛苦,甚至连之前受损的经脉,都在骨髓精华的滋养下,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铁骨成…… 抽髓丸之毒,解了!”
厉飞雨紧握双拳,猛地一拳砸向身边的岩壁!“轰隆!” 一声巨响,坚硬的岩石瞬间崩裂,碎石飞溅,而他的拳头却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白痕都没有。他站起身,木桶中的黑色浆液顺着他的身体滑落,露出的肌肤上,玄铁色与银白色交织,透着一股蛮荒而霸道的气息。
三年闭关,他不仅炼成了铁骨境,更彻底摆脱了抽髓丸的束缚,真正踏上了体修的坦途。
他没有立刻出关,而是在石窟中又静坐了三日,熟悉着新生的力量。他发现,如今的自己,不仅肉身坚硬远超从前,力量、速度、恢复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 之前被地龙火焰灼伤的疤痕早已消失,连骨髓重生时留下的隐痛,也在阴煞之气的滋养下彻底褪去。
三日之后,厉飞雨收拾好行装,悄悄离开了石窟。他没有回七玄门的主院区,而是绕到后山外围,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粗布黑衣,脸上蒙了一块黑布,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要去复仇。
那些当年参与偷袭七玄门、掳走张袖儿的散修,一个都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