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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后的杏林斋,白墙青瓦,规模较之前大了近一倍。前院诊堂宽阔明亮,药柜高耸,散发着混合的草药清香。后院不仅保留了原有的生活区域,还增设了独立的研习室、丹房、以及数间专为重症或特殊病人准备的静养病房。整个院落的地基之下,按照林逸提供的阵图,重新布置了更为稳固和完善的“太乙金光辟邪阵”,并与城市官方的能量监控网络相连。

林逸回归坐诊的第一天,并未大张旗鼓,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天未亮,杏林斋门外便已排起了长队。有旧日熟识的街坊,有听闻“活阎王”名声慕名而来的疑难杂症患者,也有不少在“百鬼夜行”事件中受到惊吓或轻微邪气沾染,需要巩固治疗的市民。

晨光熹微中,杏林斋朱红大门缓缓开启。苏浅浅一身素雅裙装,未施粉黛,却气度从容,与两名新招募的、略通药理的少女在门口维持秩序,引导患者分批进入。她的小腹已微微隆起,但行动依旧利落,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光与不易察觉的警惕。

诊堂内,林逸端坐于宽大的诊案之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衫,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清澈沉静,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安定力量。他面前放着一个古朴的脉枕,旁边是针囊、笔墨与处方笺。

第一个病人是位年过六旬的老伯,由儿子搀扶进来,面色晦暗,不断咳嗽,痰中带血丝,自述胸闷气短,夜间盗汗,已被西医诊断为晚期肺癌,化疗后身体每况愈下,听闻林逸神医之名,前来求一线生机。

林逸神色平和,示意老伯伸手。三指搭上寸关尺,闭目凝神。片刻后,他睁眼,又观其舌苔,闻其气息,问了几句饮食起居。

“老先生此症,西医谓之癌,中医看来,乃是正气亏虚,邪毒内蕴,痰瘀互结于肺络。化疗如同大兵剿匪,虽杀敌,亦伤民,导致正气更虚,脾胃受损,运化无力,故痰瘀未去,气血更衰。”林逸声音平稳,娓娓道来,“治之之法,当以扶正固本为主,祛邪解毒为辅,健脾和胃,化痰散瘀,徐徐图之。”

他提笔开方,字迹苍劲有力:“方用‘扶正解毒汤’加减:生黄芪、灵芝、白术扶正气;白花蛇舌草、半枝莲、山慈菇解毒散结;浙贝母、瓜蒌皮、丹参化痰祛瘀;焦三仙、鸡内金健脾胃助运化。先服七剂,每日一剂,早晚分服。另,每日清晨以胸式呼吸法吐纳,意念存想肺中浊气随呼气而出,清气随吸气而入,配合我稍后为你施针,疏通肺经。”

老伯与其子将信将疑,但见林逸气度从容,诊断清晰,也生出几分希望。

林逸取针,让老伯解开上衣,在其胸前“中府”、“云门”,背后“肺俞”、“膏肓”等穴下针。他下针极稳,捻转提插间,指尖隐隐有淡金色微芒流转,老伯只觉穴位处传来酸胀温热之感,随即胸中憋闷竟似松动了几分,呼吸也顺畅了些。

“感觉如何?”林逸问。

“好像……好像胸口没那么堵了,气也顺了点。”老伯惊喜道。

“此针意在疏通肺络,激发自身正气。配合汤药,持之以恒,或有转机。但需戒嗔怒,远寒湿,饮食清淡,好生将养。”林逸一边嘱咐,一边起针。

老伯千恩万谢地拿着方子离去。后面的病人,有脾胃不和者,有心悸失眠者,有小儿疳积者,亦有被轻微邪气侵扰、神思不属者。林逸皆耐心诊断,或开方,或施针,或辅以推拿导引,手法精准,用药精当,每每能直指病根,令患者折服。

其中一位中年妇人,自称夜夜噩梦,心悸胆怯,家中时常有莫名响动,请了道士做法也不见好。林逸望其面色青白,眼周黑晕,脉象弦滑而数,再以灵觉细察,发现其印堂隐隐有极淡的黑气缠绕,并非严重邪祟附体,而是之前城市邪气大爆发时沾染的“阴秽煞气”残留,影响了神魂安定。

“此非鬼怪作祟,乃天地间残留的阴秽之气侵扰所致。”林逸取出一枚马国桢特制的“清心辟邪符”,折成三角,以红绳串好,递给妇人,“将此符随身佩戴,勿沾污秽。我再为你针刺‘神庭’、‘本神’、‘内关’三穴,安神定志。回家后,每日正午阳光最盛时,于窗前静坐片刻,存想阳光照遍全身,驱散阴寒。七日之内,当可安宁。”

妇人半信半疑地接受施针,针后顿觉头脑清明不少,心悸也减轻了,这才信服,再三道谢离去。

整整一个上午,林逸诊治了三十余位病人,直至午时方歇。他虽有些疲惫,但精神却很好。这种坐堂行医、为百姓解除病痛的生活,才是他医道的根基,也是他力量的源泉。每一次诊断、每一次施针,都让他对“病”与“医”、“邪”与“正”的理解更深入一分,体内那新生能量场也随之愈发圆融稳固。

午膳是苏浅浅亲手准备的药膳,清淡而滋补。两人在後院小厅用饭,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桌上,宁静温馨。

“上午感觉如何?累吗?”苏浅浅为他盛汤,关切地问。

“还好。看到病人好转,心中踏实。”林逸微笑,目光落在她小腹上,“倒是你,现在该多休息,这些杂事让下面人做就好。”

“我没事,活动活动对孩子也好。”苏浅浅笑道,“而且,看到你坐在那里,大家安心,我也安心。”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只是,上午韩大哥派人传信,说发现两拨形迹可疑的人,在杏林斋附近转悠过,虽然没靠近,但……感觉像是在观察。”

林逸眼神微凝,但面色不变:“意料之中。黑莲吃了大亏,不可能不关注我们。只要他们不主动生事,暂且不必打草惊蛇。我们的阵法已今非昔比,寻常宵小难入。让石大哥的人多加留意便是。”

苏浅浅点头,又道:“还有,陈教授那边传来消息,说对那晶体的初步分析有了进展,发现其内部结构在极其缓慢地自我修复和调整,似乎……在适应外界环境。他们怀疑,如果长时间放置,或者遇到特定能量刺激,它可能会‘激活’或‘发送’某种信号。”

林逸放下筷子,沉吟道:“告诉陈教授,在没有万全把握之前,切勿用任何能量刺激它。等我元气恢复七八成,亲自去研究所看看。另外,雪见那边……”

提到唐雪见,气氛微微沉重。她依旧昏迷,被安置在后院最安静的病房中,由马国桢和一名可靠的女弟子日夜照料。林逸每日都会去为她行针治疗,但进展缓慢。那覆盖识海的“灰烬”异常顽固,似是“圣胎”意志残余与魔念结合后的变异产物,常规手段难以清除。

“雪见的‘病’,或许需要一剂‘猛药’。”林逸若有所思,“但我需要时间推演,确保万无一失。她为我们争取了生机,我们决不能让她有事。”

午膳后,林逸照例去为唐雪见行针。病房内燃着安神的檀香,唐雪见静静躺在病床上,面容清减,呼吸平稳却微弱。林逸坐在床边,凝神定气,捻起一枚细长的金针。

这一次,他并未直接刺入穴位,而是将针悬于唐雪见眉心上方三寸之处,指尖微动,以自身新生能量场为引,模拟出一种极其温和、充满生机的波动,缓缓笼罩她的头部。

他在尝试与那“灰烬”进行最初步的“沟通”。不是强行驱散,而是去“理解”其构成,寻找其“执念”或“记忆”的根源,如同医者询问病情由来。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神的过程。林逸额角渐渐渗出细汗,但他神情专注,仿佛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日影西斜。

忽然,林逸指尖微微一顿。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回应”!那“灰烬”并非完全死物,它似乎对林逸能量场中某种特质——或许是那“灵犀真种”的气息——产生了极其微弱的反应,如同黑暗中沉睡的虫豸被温暖的阳光触碰,下意识地蠕动了一下。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波动,却让林逸精神大振!

有反应,就说明有“缝隙”,有“沟通”的可能!这为后续治疗,指明了方向。

他缓缓收针,长吁一口气,脸上露出疲惫却欣慰的笑容。正要起身,忽然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身体晃了晃。

一直在门外守候的苏浅浅连忙推门进来扶住他,嗔怪道:“又逞强!你现在还不是完全恢复的时候。”

林逸靠在她身上,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馨香,笑道:“无妨,只是有些耗神。雪见的情况,有转机了。”

“真的?”苏浅浅惊喜。

“嗯。需要时间,也需要一些特殊的准备,但至少,路找到了。”林逸目光坚定。

傍晚,杏林斋闭门。林逸与苏浅浅在院中散步,晚风轻拂,带来初秋的凉意。重建后的杏林斋格局开阔,假山池塘,草木扶疏,虽不及豪门深院,却自有一股清雅安宁之气。

“等孩子出生,这里会热闹很多。”苏浅浅依偎着林逸,憧憬道。

“嗯。到时候,我教他(她)认药,你教他(她)读书。”林逸揽着她的肩,眼中满是温情。

然而,这份宁静,被夜空中一道极其隐晦、却未能完全避开杏林斋防护阵法的能量波动打断。

那波动来自城市东南方向,一闪即逝,带着熟悉的、令人厌恶的阴冷邪气。

林逸和苏浅浅同时抬头,望向那个方向,神色凝重。

“是试探?还是……”苏浅浅低语。

“不知道。但风雨欲来,我们需早做准备。”林逸握紧了她的手,目光如夜色般深沉,“明日,我需去拜访几位老朋友了。”

暗流,从未真正平息。医者的战场,也从未局限于一方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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