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
当这两个字再次从陆晚灵口中淡然吐出时，直播间里，已经不再是震惊，也不是沸腾。
而是一种近乎于宗教仪式般的，狂热的寂静。
八百九十万。
九百三十万。
九百七十万。
在线人数的数字，像是一个失去了控制的计时器，疯狂地向上跳动，朝着那个象征着网络直播界最高荣耀的千万大关，发起了最后的冲击。
没有人再发弹幕询问，没有人再发弹幕惊叹。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术，死死地盯着屏幕中央那个再次转动的轮盘。
从一开始的看热闹，到后来的半信半疑，再到此刻的顶礼膜拜。
短短一个小时，陆晚灵用三场惊世骇俗的“算卦”，彻底颠覆了近千万人过去几十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警界悬案，她一言定乾坤。
家庭惨剧，她一语断生死。
娱乐圈邪祟，她一气破万法！
这已经不是“大师”能够形容的了。
这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此时此刻，轮盘在无数人虔诚的注视下，缓缓减速。
指针越过了一个个闪烁着金光的Id，最终，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定格在了一个无比特殊的Id上。
那是一个灰色的，没有任何修饰的Id，但它的名字，却比之前任何一个Id都更加沉重，更加震撼。
【龙国科学院-方镜源】
当这个名字出现的瞬间，直播间里那股狂热的寂静被瞬间打破！
如果说【龙城警事】代表着世俗的权力。
那么，【龙国科学院】，就代表着科学的殿堂，是这个国家，乃至这个世界，唯物主义思想的最高堡垒！
“方镜源？！是我知道的那个方镜源院士吗？三次获得国家最高科技奖的那个？！”
“我的天！屠神之战要开始了吗？！科学界的泰山北斗，要正面对决玄学界的神明了！”
“疯了！彻底疯了！今天这场直播，是要被载入史册的！”
“我怎么感觉……方院士是来踢馆的？这是终极boSS登场了啊！”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陆晚灵，在看到这个名字时，也罕见地挑了挑眉。
她能感觉到，一股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气场，正从那个Id背后透出。那是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信仰的、如同精密仪器般的审视。
“连麦。”
画面接通。
一个须发皆白，戴着老花镜，气质儒雅，但眼神却异常锐利的老者，出现在屏幕右侧。他的背景，是一间摆满了各种精密仪器和复杂公式白板的实验室。
正是龙国量子物理学的奠基人之一，方镜源院士。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或恐惧，而是平静地推了推眼镜，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口吻，温和而坚定地开口：
“陆大师，你好。我是方镜源。”
“我无意冒犯，也尊重所有人的信仰。但你今晚的直播，所造成的影响，已经超出了常理的范畴，甚至可能动摇我们社会稳定的科学根基。”
“所以，我希望和你进行一次公开的、公平的验证。”
这番话，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直播间的弹幕瞬间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大师，认为科学无法解释所有事。另一派则支持方院士，认为这才是理性的光辉。
陆晚灵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你想怎么验证？”
方镜源院士似乎早就料到她会答应，他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一个被铅盒完全封闭的仪器。
“这里是我的‘弧光’实验室。我们正在进行一项关于‘量子纠缠态衰变’的观测实验。简单来说，在那个完全屏蔽的盒子里，有两颗处于纠缠态的粒子，其中一颗将会在未来五分钟内的任意一个瞬间，发生衰变。”
“而我们的观测器，会在它衰变的瞬间，记录下那个精确到普朗克时间的时间点。”
“陆大师。”方镜源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我现在问你，那个时间点，会是多少？”
“这个实验，结果完全随机，不受任何外界因素干扰，是现代物理学皇冠上的明珠。它……能被你算出来吗？”
这个问题，堪称绝杀！
它排除了所有通过心理学、信息差、逻辑推理来“算命”的可能性。
这是对“全知”这个神明属性的，最直接、最根本的拷问！
直播间里，千万观众的心，都悬了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将是今晚，甚至是有史以来，最巅峰的一场对决！
然而，陆晚灵却只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没意思。”
方镜源愣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的实验，没意思。”陆晚灵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因为，它从一开始，就不会有正确的结果。”
方镜源院士的眉头紧紧皱起：“陆大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我们团队经过上万次验证的成熟模型……”
“你团队里，是不是有个叫周浩的年轻研究员？”陆晚灵打断了他。
方镜源一怔，下意识地点头：“是，他是我的学生，也是这次实验的主要操作员。”
“今天早上八点十七分，他操作仪器的时候，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打了个喷嚏？”
方镜源的脸色，开始变了。
“一个喷嚏，导致他握着的镊子，轻微抖动了0.1毫米。就是这个抖动，让一粒直径0.03微米的尘埃，掉进了仪器的谐振腔里。”
“这粒尘埃，将会在三分钟后，也就是京州时间晚上十点二十七分三十四秒，被能量激活，对你们的观测结果，造成一个‘E-12’量级的微小误差。”
“所以，你们记录到的时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陆晚灵说完，整个实验室，整个直播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方镜源院士呆立当场，他脸上的儒雅、镇定、自信，被一种名为“荒谬”和“恐惧”的情绪彻底撕碎！
他猛地回头，对着实验室里另一个方向，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周浩！过来！立刻检查谐振腔！！”
几十秒后，那个叫周浩的年轻人，戴着无菌手套，用一个微观探针，从仪器核心里，夹出了一粒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尘埃。
看着屏幕里那粒被放大了数万倍的尘埃，方镜源院士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他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慵懒的少女，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世界观，他信奉了一辈子的科学大厦，在这一刻，被一粒尘埃，撞得粉碎。
陆晚灵似乎对这个结果毫无兴趣，她甚至没有多看一眼。
她对着已经突破一千万观众的直播间，伸了个懒腰。
“没意思，今天就到这吧。”
说完，直接黑屏下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