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的天是浑浊的黄,黄沙裹着血雾,像一块浸了腐肉的脏布,死死盖在城头上。风刮过的声音不是呼啸,是“滋滋”的腐蚀声——城墙上的断箭、碎刀,甚至嵌在夯土里的颅骨,都在被这带着尸气的黄沙慢慢啃噬,留下一道道黑绿色的痕迹。城墙根下的尸体堆得快有城墙高,蒙古兵的皮甲、襄阳兵的布衣混在一起,有的尸体被踩得扁平,肠肚流在外面,被黄沙半掩,蛆虫在里面钻来钻去,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和远处的喊杀声混在一起,像一首诡异的哀乐。
郭靖的玄色战袍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肩甲崩裂处露出的皮肉,缠着的布条被血浸透,又被黄沙吸干,硬得像铁皮。他手里的“九阴玄铁爪”爪尖已经卷了刃,却依旧泛着冷硬的乌光——方才一个蒙古百夫长举着弯刀劈向他的脖颈,刀风带着黄沙的粗粝,郭靖侧身避开时,战袍的领口被刀划开,露出的锁骨处瞬间被沙粒刮出几道血痕。他左手玄铁爪顺势一扣,五根爪尖直接掐进对方的喉咙,黑红色的血顺着爪缝往下滴,落在城砖上,还没来得及渗进去,就被后续冲上来的蒙古兵踩成了血泥,黏在鞋底,带到更远的地方。
“杀!守住襄阳!”郭靖的吼声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他的身影在敌群中像一头受伤的雄狮,玄铁爪上下翻飞,抓住一个蒙古兵的胳膊,硬生生扯了下来,断臂处的血柱喷了他一脸,他却连眼睛都没眨,反手一爪,又掏碎了另一个兵的心口。有个蒙古兵从背后抱住他的腰,想把他掀翻,郭靖后脑勺像长了眼睛似的,肘部往后一撞,正好顶在对方的肋骨上,“咔嚓”一声脆响,那兵惨叫着松开手,郭靖趁机转身,玄铁爪划过他的喉咙,鲜血喷溅在城墙上,画出一道狰狞的血痕。
可蒙古兵太多了,像涨潮的海水,一波退下去,一波又涌上来。城楼下的尸体堆得越来越高,有的尸体还没断气,手指在尸堆里抽搐,却被后续的兵踩进尸堆深处,再也没了动静。郭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每挥一爪都要咬着牙,胸口的旧伤被震得发疼,血腥味从喉咙里冒出来,又被他咽了回去——他不能倒下,襄阳城还在,百姓还在,蓉儿和破虏还在。
“靖哥哥!小心左边!”
黄蓉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带着一丝急促。她穿着件杏色裙衫,裙衫的下摆早就被撕成了布条,露出的小腿上沾着血和沙土,却依旧灵活得像只狸猫。她的头发用根断簪松松挽着,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脸颊上,遮住了眼角的疲惫,却遮不住眼神里的坚定。方才三个蒙古兵围着她,一个举刀劈向她的头顶,一个用长枪刺她的胸口,一个绕到背后想抓她的头发,黄蓉左脚一点,身体腾空而起,打狗棒在半空中划出个圆弧,“啪啪啪”三声脆响,棒尖精准地敲在三个兵的太阳穴上——那力道不大,却正好震碎了他们的颅骨,三人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在地上,眼窝、鼻孔里往外冒血,抽搐了几下就没了气。
黄蓉落地时,左脚不小心踩在一具蒙古兵的尸体上,尸体的手突然动了一下,抓住了她的脚踝。她心里一惊,右脚快速踢向那兵的手腕,“咔嚓”一声,手腕被踢断,她才得以脱身。
她回头看了一眼郭靖,见他还在奋力厮杀,心里稍安,可目光一转,落在城墙根下时,心脏瞬间揪紧——郭破虏被十几个蒙古兵围在那里,他手里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左臂被砍伤,鲜血顺着袖管往下淌,染红了半边身子,连握剑的右手都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