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已到饭点,李纯罡领着绿袍儿也来了。
满桌佳肴刚摆上,李纯罡却突然搁下筷子,长叹一声。
姜拟瞪眼道:吃饭就好好吃,叹什么气?
有客人到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李纯罡起身道:你们先用,我去迎客。
不必麻烦了。
一个清冷女声传来,人已经到了。
白衣翩跹间,镜花宗宗主谵台品静已立在厅中。
她盯着李纯罡,眉间凝着寒意:李纯罡,找你可真不容易。
谵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死我了。
李纯罡笑着打哈哈。
想我?谵台品静冷笑,怕是巴不得我早点归西吧。
这话说的!
李纯罡连忙引见:这位是西楚曹官子,这位是镜花宗谵台宗主。
久仰谵台宗主大名。
曹官子拱手致意。
谵台品静回礼:曹官子有礼。
这位是西楚女蒂姜拟。
谵台品静仔细端详着姜拟,片刻后颔首道:难怪西楚复国势如星火燎原,原来是有残存国运加身,不错。
作为炼气士,她一眼便看穿了姜拟身上萦绕的龙气。
姜拟点头致意:幸会。
行了行了,该介绍的都介绍完了。
你还没用饭吧?来,加副碗筷一起用膳。
李纯罡向谵台品静发出邀请。
不急。
谵台品静站在原地,目光深邃地望向李锛与徐芷虎:这两位不引见一番?
不过是乡野粗人,不值一提。
李纯罡摆手道。
乡野粗人能有陆地神仙境界?谵台品静挑眉看向李锛:阁下是?
医家李锛。
李锛拱手:久仰。
你就是医家那位陆地神仙李锛?谵台品静神色微动。
正是。
李锛问道:谵台宗主认得在下?
何止认得,简直如雷贯耳。
在李锛疑惑之际,谵台品静继续道:李纯罡在东海时,曾替你在镜花宗定下一门亲事,你说我该不该熟悉?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李纯罡。
李纯罡略显尴尬:当时不知这小子已成家,便在镜花宗替他备齐了三书六聘。
三书六聘?
李前辈倒是玩得挺大。
徐芷虎眸中寒光闪烁,越看李纯罡越不顺眼——好个老东西,竟敢背着她给自家男人下聘。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让徐晓把他多关在听潮湖底几十年。
徐芷虎笑靥如花:李前辈,不知您给我家夫君定的那位未婚妻是哪位?
夫君?
谵台品静猛然转头盯住李纯罡。
当初在镜花宗时,这老家伙明明说李锛孑然一身,如今怎冒出个夫人?待她细看徐芷虎微隆的腹部,瞳孔骤然收缩——好家伙,连孩子都有了?
李纯罡这不是在坑人吗?
谵台品静冷冷盯着李淳罡,后者只觉得后背发凉。
一个女人还好应付,两个可真是头疼。
“这事……其实是个误会。”
听到这话,谵台品静简直想当场宰了李纯罡。
当初在东海,他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保证,现在却轻飘飘一句误会?
耍她玩呢?
徐芷虎笑眯眯道:“原来是误会,我还真以为李前辈乱牵红线呢。
幸好您在这儿,不然可就说不清了。”
“对!”李纯罡硬着头皮点头,“确实得说清楚。”
“李纯罡!”谵台品静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响。
“哎……”李纯罡看向她,“谵台,这事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回头找个地方细聊,行不?”
“行!”谵台品静冷冷应声。
“来来来,”李纯罡招呼她,“先一块儿吃饭。”
“好。
”谵台品静眉眼含霜走过来,就在李纯罡以为 ** 平息时,她忽然抬手轻轻按在石桌上——
“咔嚓!”石桌瞬间四分五裂。
徐芷虎挑眉:“你什么意思?”
“桌子不结实,一碰就碎。
”谵台品静淡淡道。
“有病!”徐芷虎挽住李锛,“咱们走。”
半路杀出个疯子,这饭吃得真晦气。
“好。
”李锛冲李淳罡点头,“前辈,我们先告辞了。”
“好!”李淳罡巴不得他们赶紧走。
两个女人一台戏,他实在招架不住。
“二六三”
待李锛一行人离开后,澹台品静望向李淳罡:“李淳罡,来一场?”
“动手太粗鄙,有失风雅,我已戒了。
不如坐下喝茶闲谈。”
李淳罡婉拒。
“你是怕输吧。”
澹台品静嗤笑。
“澹台,此话当真?”
李淳罡正色道:“老夫不与你交手,只因此事确有不妥。
至于胜不过你?绝无可能。”
“此事你打算如何解决?”
澹台品静问。
“就此作罢吧。”
李淳罡挠头:“你也见了,他已有妻儿。”
“那我当如何?”
澹台品静反问。
“替你另寻良配。”
李淳罡承诺:“定找个不逊色的青年才俊。”
“如李锛这般?”
“正是!”李淳罡颔首:“必比李锛更出众。”
“方才我以望气术观之,此子气运冠绝当世,恐为江湖第一人。
你想寻更胜者,怕是徒劳。”
澹台品静冷言。
“可他已成家。
”李淳罡提醒。
“无妨。
”澹台品静道:“我不介意。”
“还是罢了吧。
”李淳罡急劝:“你们不合适。”
若她真与徐芷虎争夫,日后自己哪还敢踏足北凉?徐骁非派人剁了他不可。
“极合适!”
澹台品静肃然:“他的气运可助我破境陆地神仙,无人比他更契合。”
“当真不妥。
”李淳罡摇头。
“极为妥当。
”澹台品静寸步不让。
“当真?”李纯罡眉头紧锁。
“自然。
”谵台品静神色平静,“当年你替他下过聘礼,他便是我的未婚夫婿。
”
“此事现在不妥。
”李纯罡摇头,“我给你另寻他人。
”
“不必!”
李纯罡顿感棘手,这下可真麻烦了。
他转头望向绿袍儿,对方却摆出无能为力的姿态;再看向**,**干脆装作没瞧见。
真不够意思。
李纯罡叹息:“他已有家室了。
”
“无妨。
”谵台品静淡然道,“只需助我突破陆地神仙境,即便他妻妾成群,我也绝不纠缠。
”
她已在陆地神仙门槛停滞数十载,唯有两条路可走:
其一,借大离国运修炼;
其二,与身负气运者双修。
如今大离国运衰微,连钦天监都难以为继,皇室断不可能再分出国运。
那就只剩第二条路了。
而李锛,正是最佳人选。
“你考虑清楚了?”李纯罡再次确认。
“千真万确。
”谵台品静颔首。
“既如此,”李纯罡松口,“我寻个时机与他商议,此事应当不难。
”
“好。
”
“对了,”李纯罡忽然想起,“那小子眼下正遇着麻烦,你既无事,不如顺手替他解决?”
“何事?”
“唐门那个老怪物近日不知抽什么风......”李纯罡将百草堂的困境简要说明。
谵台品静点头:“小事一桩,我即刻去办。
那我和他的约定......?”
“你的事交给我来办。”
待谵台品静走后,李纯罡重新坐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里暗骂总算把这事搞定了,真是累人。
**迟疑片刻开口道:“李前辈,这样不太妥当吧。”
李纯罡瞥向**:“你觉得哪里不妥?”
**再次说道:“这么大的事,至少该和李兄打个招呼。
他现在身边已有徐芷虎,再强塞个谵台品静,这种齐人之福,恐怕李兄吃不消。”
“吃不消也得吃。”
李纯罡放下茶杯咂嘴道:“芝麻大的事,别磨磨唧唧。”
**听完不再吭声。
……
另一边,
李锛与徐芷虎同乘马车返回百草堂。
车刚停稳,徐芷虎就甩开李锛伸来的手,怒气冲冲进了院子。
见这情形,
洪洗相忍不住问:“她怎么了?”
“没事。
”李锛摇头。
“真没事?”洪洗相追问。
“真没事。”
李锛突然想扣他工钱——管这么宽,闲得慌。
“哦!”洪洗相点头。
“明晚我要进宫救人,你到时候帮我**。”
洪洗相眉头微皱:“明天新旧年交替,我还得去截取天地异象。
你具体什么时辰动手?”
李锛估算道:“约莫上半夜。”
洪洗相颔首:“那应该来得及。”
闲谈间,进城采买年货的洪稠等人回来了。
大包小裹装满车马,宅子里外顿时喧闹起来。
忙到深夜布置停当,众人各自歇息。
李锛刚推开门,就听见徐芷虎酸溜溜的声音:“走错屋了吧?不去找你三媒六聘的正房夫人,来我这儿做什么。”
“芷虎,你就是我的正室。
”
李锛暗自咒骂李纯罡,这次可被他害得不轻。
我没有!
徐芷虎酸溜溜地说:你又没正式提亲,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让人听见多不好。
芷虎,何必为一个外人影响我们的感情。
李锛正色道。
外人?
徐芷虎白了他一眼:你真这么想?
当然!
李锛点头:我跟谵台品静根本不熟,不是外人是什么?
算你会说话。
徐芷虎招手:过来吧。
好嘞。
李锛爬上床榻,掀开薄被,顿时被眼前美景吸引。
转眼到了除夕。
街上张灯结彩,行人匆匆。
午饭后,李锛应邀入宫。
在存放玄冰棺的阁楼里,见到了神情恍惚的某人。
这副模样,要说他和姜拟的母亲没有故事,李锛可不信。
李兄来了?
李锛点头:我要的东西都备齐了吗?
都准备好了。
那就好。
李锛接着问:老实说,你对姜拟的母亲真没想法?
李兄觉得我们该有什么?
我觉得可以有。
李锛笑道。
确实有。
好家伙,还真有?李锛早就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
我们是君臣之谊。
李锛有些失望:就这?
就这样。
**轻轻颔首。
你莫不是在戏弄我?
李锛撇了撇嘴角。
李兄又何尝不是在消遣曹某?
听到**的回答,李锛一时语塞,沉默片刻后问道:此事尚未告知姜拟吧?
未曾。
**摇头。
今夜就要复活她母亲,继续隐瞒已无意义......
**解释道:并非有意欺瞒,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锛扫了**一眼:这有何难?待我去与她说便是。
**拱手:那就有劳李兄了。
举手之劳!
李锛叮嘱道:你且将所需之物在宫中布置妥当,我这就去寻她。
话音未落,李锛的身影已从阁楼消失。
御书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