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立刻聚焦到陈宫身上。吕布身体前倾:“公台快讲!”
陈宫缓缓吐出两个字:“火攻。”
“火攻?”众人互相看了看,有些疑惑。纪灵问道:“军师,此地乃平原,并非山谷密林,如何施展火攻?”
陈宫成竹在胸,解释道:“正因是平原,敌军才不易防备。我军可放弃据城死守之念,反其道而行之。这安陆城,便是最好的火攻之地!”
他详细阐述道:“安陆乃小县,城墙不高,屋舍多为木质结构。我军可提前在城内各处,尤其是靠近城墙内侧、主要街道以及废弃房屋内,大量堆放干燥的草料、木材、甚至引火用的焦炭、火油等物,但要巧妙伪装,不可过于明显。”
张辽听到此处,眼中一亮,补充道:“军师此计大妙!我军可秘密挖掘数条地道,入口设于城内隐蔽处,届时,可派遣精锐死士藏于地道之中,待到深夜,他们便可突然杀出,在城内四处纵火,制造更大的混乱,确保火势迅速蔓延,让敌军无处可逃!”
吕布听着陈宫和张辽的谋划,越听眼睛越亮,大笑:“好!好一个火攻之计!好一个内外夹攻!文远补充的地道之策更是点睛之笔!此计若成,张允三万大军,必成瓮中之鳖,葬身火海!”
但他随即冷静下来,沉吟道:“不过,此计关键在于不能让蒯越、文聘等人看出破绽。他们并非庸才,若我军轻易弃城,或城内布置过于明显,必引其怀疑。”
陈宫点头道:“主公英明。故此,我军需先‘认真’守城,与敌军打上几场硬仗,做出竭力防守、伤亡不小的假象。待时机成熟,再佯装力不能支,‘被迫’弃城而走。如此,方能引君入瓮。”
吕布霍然起身,决断道:“好!就依此计行事!公台,你总揽全局,负责策划火攻细节及撤退顺序。文远,你负责指挥守城作战,务必打得真实。纪灵、侯成,你二人负责秘密安排人手,在城内堆放引火之物,并挑选可靠士卒,秘密挖掘地道,入口务必隐蔽!赵云、周仓,率我带来的精锐,于城外选定埋伏地点,多备火箭,并截杀逃出火海的残敌!”
“末将(臣)领命!”众文武齐声应诺,个个摩拳擦掌。
一场精心策划的火攻陷阱,开始在安陆城内外悄无声息地布置起来。吕布军如同最耐心的猎人,开始为张允这支志在必得的“猎物”,准备一个炽热的死亡熔炉。
张允率领的两万五千主力大军与文聘的五千先锋在安陆城外顺利会师。听闻文聘前日阵前小胜张辽,更识破其伏兵之计,稳妥扎营等待主力,张允心中大悦,连声称赞:“仲业真乃良将也!挫敌锐气,又谨慎持重,此战头功,当记于你!”
军师蒯越也捻须点头,对文聘的处置表示满意:“仲业临机决断,避实就虚,保全我军先锋实力,确是大将之才。”
大军汇合,士气高昂。张允下令全军休整一日,饱餐战饭,准备攻城器械。翌日清晨,战鼓擂响,号角连天,张允亲率大军,浩浩荡荡开至安陆城下,将这座小城围得水泄不通。
攻城战旋即展开,惨烈异常。荆州军仗着兵力优势,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向城墙涌去。云梯架起,冲车撞击着并不算高大的城门,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织,发出令人心悸的呼啸声。
城头之上,张辽亲自坐镇指挥,吕布军士卒据城死守,抵抗得异常顽强。滚木礌石如同雨点般砸下,烧沸的金汁倾泻而下,中者无不皮开肉绽,惨嚎连连。纪灵、侯成等将也各守一段城墙,奋力搏杀。
第一天,荆州军在城下留下了上千具尸体,却未能撼动城防分毫。
第二天,攻势更加猛烈,荆州军甚至一度登上了城墙,血染城墙,最终仍被张辽亲自带人悍勇击退。
第三天,战斗进入白热化。双方士卒都已杀红了眼,城墙多处出现破损,守军的滚木礌石消耗巨大,箭矢也渐渐稀疏。张允见状,投入了所有预备队,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总攻。文聘甚至亲自率敢死队登上城头,与守军展开白刃战,付出了巨大代价后,终于有数处城墙被荆州军突破,大量士卒涌入城内,与守军展开残酷的巷战。
眼看城破在即,伤亡惨重,继续坚守已无意义。“败退”的时机已然成熟。张辽依照预定计划,下令剩余守军放弃城墙,向东门方向且战且退。
随着最后一批吕布军士卒“狼狈”地从东门撤出,安陆城头,终于插上了荆州军的旗帜!
“我们赢了!安陆收复了!”荆州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张允在黄祖等人的簇拥下,志得意满地策马进入安陆城。看着城内街道上尚未清理的双方士兵尸体、破损的房屋以及那些被“遗弃”的守城器械,他心中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连日苦战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哈哈!吕布军也不过如此!在我大军兵锋之下,终究是土崩瓦解!”张允扬鞭大笑,对身边的黄祖说道,“黄太守,今夜便在城中设宴,犒赏三军!我要为诸将士庆功!”
黄祖也是满脸笑容,连日的晦气似乎都消散了不少,连忙附和:“张将军用兵如神,将士用命,方能一举克复此城!正当庆贺!”
大军入城,开始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并埋锅造饭,准备晚上的庆功宴。整个安陆城,似乎都沉浸在一种“胜利”的喧嚣之中。
然而,军师蒯越却眉头紧锁,并未像其他人那般欣喜。他行走在街道上,仔细观察着四周。城内的抵抗结束得似乎比预想中要快,吕布军撤退得虽显“狼狈”,但细看其撤退路线和秩序,并非完全溃散。而且,城内某些角落,似乎零星堆放着一些不太起眼的草垛、木料,看似杂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