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劈下,谢陵舟抬剑格挡,火星四溅。
那黑袍人手腕一翻,弯刀顺势削向他肩头。谢陵舟侧身避过,反手一剑刺入对方肋下。那人却连哼都没哼一声,依旧往前扑,像是感觉不到痛。
凤昭月瞳孔一缩。
这不是禁军,是傀儡死士。
她迅速抽出千机伞,伞面一旋,火纹从掌心蔓延至伞骨。三柄细长火刃“咔”地弹出,她手腕一抖,火刃划过两名冲来的黑袍人咽喉。黑血喷出,两人倒地。
可他们倒下的速度太慢了。
伤口在冒绿烟,脖子上的血口竟开始蠕动愈合。
“有毒!”萧寒靠在断墙边,声音发哑,“别让他们近身!”
凤昭月目光扫向领头的老者——赤鳞斗篷,弯骨杖,周身缠绕绿雾。她催动天机眸,三息内,对方气运如蛇盘绕,杀意暴涨。
“他要放蛊!”她一把拽住谢陵舟手腕。
话音未落,老者杖尖点地,黄沙中猛地腾起无数黑虫,像潮水般涌来。虫身泛绿,翅翼带毒,直扑三人面门。
谢陵舟剑光横扫,斩落一片虫尸,但数量太多,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火网!”他低喝。
凤昭月咬破指尖,在千机伞内壁疾书符咒。火纹第三次催动,金焰爆燃,伞面展开成环形火墙,将毒虫焚于半空。焦臭味瞬间弥漫。
可火墙范围有限,外围虫群仍在逼近。
萧寒拔出酒葫芦,扬手洒出迷药粉。部分毒虫落地抽搐,但更多虫子绕开迷雾继续扑来。
“我撑不住太久。”凤昭月喘了口气,掌心火纹边缘已泛黑灰。
谢陵舟被三名死士缠住,剑光纵横,逼退一人又挡住另一人。他眼角余光扫到凤昭月摇晃的身影,心头一紧。
“退后!”他厉声喝。
凤昭月没退。她旋身跃至他背后,两人背脊相抵。
“一起。”她说。
谢陵舟轻哼一声,苍雪剑荡开血光,剑锋与火刃交映,形成螺旋剑势。一股气浪炸开,围攻五人齐齐震退数步。
老者怒吼一声,弯骨杖猛然插入地面,口中念咒。土层震动,几具干尸破土而出,眼窝漆黑,手中握着锈刀,直扑凤昭月。
“目标是我。”她低声道。
“我知道。”谢陵舟没回头,“你在我后面。”
干尸速度快得离谱,第一具已扑到眼前。凤昭月撑开千机伞,火刃横扫,斩断其头颅。可无头尸体仍向前冲,直到被火焰彻底吞没。
第二具、第三具接连扑来。
她第四次催动火纹,掌心剧痛如裂。火纹边缘发黑,皮肤灼伤渗血。她强行压下眩晕,将最后一丝异能注入伞尖。
火刃化矛,直刺老者心口。
老者举杖格挡,却被火势灼烧,手掌焦黑。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就在这时,谢陵舟看准破绽,苍雪剑脱手飞掷,贯穿老者右肩。弯骨杖落地,绿雾瞬间溃散。
地下干尸动作停滞,接着轰然崩解,化作枯骨碎块。
毒虫失去控制,四散逃窜,大半被火墙焚尽。
六名黑袍人只剩两人还在挣扎,但动作迟缓,显然已被削弱。
谢陵舟快步上前,一剑封喉,最后一个死士倒地。
风沙卷过废城,地上满是焦虫残骸和黑血。
凤昭月拄着千机伞,膝盖发软。她靠着伞柄勉强站稳,掌心火纹灼得厉害,整条手臂都在发抖。
“你怎么样?”谢陵舟走过来,声音低沉。
“没事。”她摇头,“还能撑。”
谢陵舟盯着她掌心,那道火纹已经变黑,边缘裂开细纹,像是随时会碎。
“不能再用了。”他说。
“我知道。”她抬头看他,“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萧寒扶着墙走过来,脸色苍白。他看了眼地上的弯骨杖,又看向凤昭月:“你刚才那一击,不只是用火纹。”
“什么意思?”
“你把异能具现成武器了。”萧寒声音发紧,“原书里没有这一招。你是自己想出来的?”
凤昭月低头看着千机伞。火刃缓缓收回,伞骨恢复原状。
“我只是不想再躲了。”她说,“以前靠预判,靠布局,靠你们保护。现在我想站在你们身边,一起 fight 到底。”
谢陵舟沉默片刻,忽然伸手握住她未受伤的手。
“那就一起。”他说。
远处风沙渐起,天色昏黄。
萧寒忽然抬手,指向西边。
“有人来了。”
两人顺着望去。
三道黑影正从沙丘后出现,骑马而来,速度不快,但方向明确。
“不是追兵。”凤昭月眯眼,“他们穿的是江湖服饰,腰间佩刀样式像漠北十三寨的人。”
谢陵舟皱眉:“这个时候,他们来这做什么?”
“等等。”萧寒忽然从怀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纸条,“这是昨晚我藏起来的,一直没机会给你们看。”
他摊开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漠北十三寨寨主齐聚黑水镇,明日午时议事,事关玄冥教秘辛】。
凤昭月瞳孔一缩。
“黑水镇?就是这里。”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谢陵舟问。
“不一定。”萧寒摇头,“可能是巧合。但既然来了,就不能放他们走。万一被裴仲的人截获消息……”
“那就拦下来。”凤昭月握紧千机伞,“问问他们到底知道什么。”
谢陵舟点头:“我去前面设伏。你们跟上。”
他刚要动身,凤昭月突然拉住他衣袖。
“等一下。”她抬起左手,火纹微弱闪动,“我还能用一次。”
“不行。”谢陵舟语气强硬,“你已经透支了。”
“只用来看气运。”她说,“三息就够了。”
她凝视远方三人,天机眸微闪。三息内,画面掠过——其中一人命格染血,藏着杀意;另一人犹豫不定;第三人……气运断裂,像是死人。
“有问题。”她低声,“带头那个,命不该绝,但他身上有死气。像是被人换了魂。”
“换魂?”萧寒皱眉,“玄冥教的‘借命术’?”
“有可能。”凤昭月收眸,“不能让他们进镇。”
谢陵舟不再多说,提剑前行。凤昭月和萧寒随后跟上。
三人埋伏在牌坊残垣后。马蹄声渐近,尘土飞扬。
为首的骑士身穿灰袍,脸上有道刀疤,眼神却呆滞无光。他勒马停下,目光扫过废城,忽然抬手,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金色的。
上面刻着一条龙。
凤昭月呼吸一滞。
又是皇宫通行令。
可这人明明是江湖人。
“假的。”萧寒低声道,“真正的通行令不会出现在江湖人手里。”
“但他们为什么要用这个?”凤昭月问。
谢陵舟冷笑:“不是为了证明身份。”
“是为了引我们出来。”
话音未落,那骑士忽然抬手,将令牌高高抛起。
令牌在空中翻转,阳光照在龙纹上,反射出一道金光,直射向废城深处。
那里,正是密室入口。
“糟了!”凤昭月转身就跑。
可已经晚了。
一道黑影从密室洞口窜出,抱着竹简残卷跃上屋顶,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沙丘之后。
“有人早就埋伏在里面!”萧寒怒吼。
凤昭月冲到洞口,只见石梯上留着一串湿脚印,泥土被踩乱,显然是有人从地下水道潜入。
她一拳砸在墙上。
“我们被算计了。”
谢陵舟走来,脸色阴沉:“令牌是诱饵,袭击是掩护,真正目标是竹简。”
“谁干的?”萧寒问。
凤昭月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火纹黯淡,却还在跳动。
“能让死士伪装江湖人,能打通地下水道,能在我们战斗时潜入密室……”她缓缓抬头,“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裴仲。”
风沙更大了。
谢陵舟捡起地上的弯骨杖,折成两段,扔进沙坑。
“他以为拿走竹简就能唤醒女医官?”他冷笑,“他不知道,真正能决定结局的,从来不是书上的命。”
凤昭月握紧千机伞,火纹最后一次微闪。
她抬起头,看向远方沙丘。
“那就让他看看。”
“改命的人,到底有多狠。”
她的手指扣紧伞柄,关节发白。
血从掌心滴落,砸在沙地上,瞬间被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