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大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张同样刚毅、却气质迥异的面庞。空气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帐外甲士环伺,刀枪如林,肃杀之气透帐而入。周仓孤身立于帐中,坦然自若,仿佛身处自家军帐。马超端坐主位,银枪横于膝上,眼神锐利如鹰,审视着这位不速之客,杀意与惊疑交织。
“周仓,”马超率先打破沉默,声音冰冷,“你胆子不小。竟敢孤身闯我大营,真当我马孟起的枪,不利否?”话音未落,一股凌厉无匹的枪意如同实质,锁定了周仓,帐内温度骤降!
周仓神色不变,体内【混沌龙煞罡元】微微流转,一股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气息自然散发,将那逼人的枪意悄然化解于无形。他淡然一笑:“孟起将军的银枪,自然锋利。然,周某此来,非为厮杀,乃为送礼,为将军之前程而来。将军以刀兵相迎,岂是待客之道?”
马超瞳孔微缩。周仓轻描淡写间便化解了他的枪意锁定,这份修为,比之上次落雁坡相见,似乎更加精深了!他心中忌惮更深,冷哼一声:“前程?送礼?呵呵,巧舌如簧!你与我,有何前程可谈?你之礼,莫非是湖阳城?”话语中充满了讥讽。
“湖阳弹丸之地,焉能入将军法眼?”周仓摇头,目光直视马超,“周某所赠之礼,乃是这荆襄九郡,乃至……天下!”
“狂妄!”马超身后一员副将厉声喝道,“大言不惭!我家将军雄才大略,岂需你一山贼来送前程?”
周仓看也不看那副将,依旧盯着马超:“孟起将军,明人不说暗话。你与曹魏使者秘密接触之事,周某已知。曹丕许你高官厚禄,欲招安于你,共讨‘国贼’,是也不是?”
马超脸色猛地一变,眼中杀机爆射!“你如何得知?!”此事极为隐秘,周仓远在湖阳,如何知晓?难道营中有内奸?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周仓步步紧逼,“曹丕篡汉,天下共愤。其许你官职,不过驱虎吞狼之计,欲令你与我等抗曹义士自相残杀,他好坐收渔利!将军乃世之虎将,岂甘为曹贼鹰犬,受天下人唾骂?昔日温侯吕布之鉴,将军莫非忘了?”
“住口!”马超拍案而起,须发戟张,“马某与曹贼,不共戴天!岂会投他?!曹丕使者,已被某斩杀!”他此言半真半假,斩杀使者或有之,但接触之事确凿。
“哦?斩杀使者?”周仓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将军吞并黑风寨,壮大实力,却又蛰伏不出,意欲何为?莫非是想待周某与曹仁两败俱伤,再出来收拾残局,独占荆北?”
马超被说中心事,脸色变幻,强辩道:“黑风寨为祸地方,某替天行道,有何不可?荆北乃无主之地,能者居之!”
“好一个能者居之!”周仓抚掌,“然,将军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将军欲做渔翁,却不知曹仁、孙权,乃至益州陛下,皆在暗中窥伺!将军虽勇,然根基浅薄,兵不过万,地无一城,夹于三大势力之间,真以为能独吞荆北?只怕未等将军得手,已成了众矢之的,粉身碎骨!”
马超闻言,气势一滞。周仓所言,正是他心中最大隐忧。他虽自信勇力,但也知独木难支。这也是他为何迟迟未与曹魏彻底合作,亦未强攻湖阳的原因所在。他在观望,在权衡。
周仓见其神色松动,语气转为诚恳:“孟起将军,周某直言。当今天下,曹魏势大,然失道寡助;东吴割据,反复无常;西蜀新立,根基未稳。此正是英雄并起之时!将军与周某,皆与曹贼有血海深仇,又同处荆北险地,合则两利,分则两害。若将军愿与周某联手,共抗曹贼,先取荆北为基,进而图中原,则霸业可成,大仇可报!何苦为人作嫁,仰人鼻息?”
“联手?”马超眼神闪烁,重新坐下,“如何联手?奉你为主吗?”话语中带着试探与嘲讽。
“非也。”周仓正色道,“周某岂敢?当以兄弟相称,平等合作。将军掌骑兵,野战无双;周某据城寨,善守能攻。你我联手,水陆并进,荆北曹军,何足道哉?待取下荆北,愿与将军分疆而治,共御外侮!若他日真能克复中原,还于旧都,将军便是开国元勋,名垂青史,岂不远胜做那曹氏藩将?”
周仓话语慷慨,描绘的蓝图极具诱惑力。平等合作,分疆而治,开国元勋……这些字眼,深深触动了马超那颗不甘人下的雄心。
帐内陷入沉默。马超目光低垂,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银枪,显然内心激烈挣扎。投曹,虽得一时安稳,却背弃家仇,为人鹰犬,且曹魏内部派系林立,未必容他。与周仓合作,风险巨大,前景未卜,但若能成,则海阔天空。更重要的是,周仓展现出的实力和魄力,让他看到了合作的价值。
良久,马超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盯着周仓:“空口无凭!你如何让我信你?若我与你联手,共击曹仁,你事后翻脸,又如之奈何?”
周仓心知到了关键时刻,肃容道:“周某可对天立誓!若违此约,人神共戮!此外,为表诚意,周某愿将湖阳城部分粮草军械,赠与将军,以解燃眉之急。并可告知将军一条曹军隐秘粮道,将军可取之,以充军资!”
立誓赠粮,还送情报!周仓的诚意,不可谓不足。
马超动容了。他沉吟片刻,猛地一拍大腿:“好!周仓!你够胆色!也够诚意!某便信你一次!与你结盟,共抗曹贼!”
“将军英明!”周仓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拱手道,“既如此,你我便商定盟约,共击曹仁!”
“且慢!”马超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结盟可以。但如何打法,需听某安排!”
周仓心中冷笑,知马超仍想掌握主动,保存实力,表面却不动声色:“将军请讲。”
马超道:“曹仁老贼,兵多将广,硬拼不利。某有一计:你可回湖阳,整顿兵马,做出粮尽欲突围之假象,吸引曹仁主力来攻。某则率铁骑,袭其侧后,焚其粮草,断其归路!届时你我前后夹击,必可大破曹仁!”
驱虎吞狼,让我当诱饵?周仓心中明镜似的,却点头道:“将军此计甚妙!然,曹仁多疑,若其不分兵来攻,反而固守营寨,如之奈何?”
马超傲然道:“某自有办法引他出来!你只需依计行事即可!”
“好!便依将军之计!”周仓爽快答应,“周某这便回湖阳准备!三日后,依计行事!”
“痛快!”马超大笑,命人取酒,“来!满饮此杯,预祝你我旗开得胜!”
二人歃血为盟,饮下烈酒,帐内气氛看似缓和,实则各怀心思。
酒毕,周仓告辞。马超亲自送至帐外,看着周仓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脸上笑容渐渐收敛,化为一片冰冷。
“大哥,真要与这周仓合作?”副将低声问道。
马超冷哼一声:“合作?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周仓此人,深不可测,不可不防。你立刻派人,严密监视湖阳动向,更要盯紧曹仁大营!若周仓真按计划诱出曹仁,我便趁机取其粮草,削弱曹仁!若其有诈,或曹仁不动……哼,那就别怪某心狠手辣了!”
“那……曹魏那边?”
“暂且敷衍。待某拿下荆北,再做计较!”
夜色中,周仓与廖化等人汇合,悄然撤离伏牛山。
“司马,马超可信吗?”廖化忧心忡忡。
周仓目光深邃,望向曹仁大营方向:“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水已搅浑,棋已落下。马超欲让我为饵,我何尝不是欲借其力?关键在于,谁更能把握时机。元俭兄,立刻传信士元兄和赵大哥,依计行事!这场大戏,该开场了!”
三日后,湖阳城头,突然升起滚滚浓烟,城门大开,无数士卒百姓扶老携幼,哭喊震天,做出弃城突围的假象!
曹仁大营,斥候飞马来报:“大将军!湖阳城大乱,守军溃围而出,向东南方向逃窜!”
曹仁独眼精光一闪:“终于撑不住了吗?传令!夏侯尚率五千精骑追击!其余各部,随本将军压阵,防止有诈!”
然而,就在夏侯尚骑兵出动不久,伏牛山方向,烟尘大起!马超亲率西凉铁骑,如狂风般杀出,直扑曹军侧翼粮草大营!
“马超!你竟敢!”曹仁又惊又怒,急忙分兵救援!
与此同时,原本“溃逃”的湖阳守军,在周仓、赵铁柱的率领下,突然返身杀回,阵型严整,杀气冲天!
“中计了!”曹仁恍然大悟,但为时已晚!
湖阳城下,卧牛山军、西凉铁骑、曹魏精锐,三方势力,轰然碰撞!一场决定荆北命运的大混战,爆发!
而周仓,一马当先,【混沌龙煞罡元】全面爆发,直取中军帅旗下的曹仁!
“曹仁老贼!纳命来!”
龙吟九霄,煞惊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