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仲远在府中听闻二皇子与三皇子联袂来访时,心头就咯噔一下。
这两位小祖宗一同登门,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所为何事。
他硬着头皮来到前厅,果然见两位皇子正襟危坐,一个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一个沉稳却目光灼灼。
“微臣参见二殿下、三殿下。”乔仲远恭敬行礼。
“乔侍郎不必多礼,快请坐。”萧砚舟抢着开口,笑容格外灿烂。
萧砚宁也微微颔首:“冒昧来访,打扰乔侍郎了。”
分宾主落座,寒暄不过两句,萧砚舟便按捺不住,直奔主题:“乔侍郎,今日我兄弟二人前来,是想求娶贵府两位千金。”
他指了指自己,“我,想求娶兰若小姐。”又指了指萧砚宁,“三弟,想求娶山静小姐。还望乔侍郎成全!”
乔仲远心里暗道“果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与为难,捋了捋胡须,开始装傻充愣:“这……二位殿下厚爱,实在是折煞小女了。只是……小女兰若与侄女山静,自幼长于乡野,性子粗疏,只怕……难入二位殿下青眼。且她们年纪尚小,臣与内子正想着,过些时日寻几个稳妥的官媒,相看几户老实本分的人家……”
“乔侍郎!”萧砚舟一听“官媒”、“相看”这几个字,顿时急了,霍地站起身,“兰若小姐温婉娴静,怎会粗疏?我与她是……是两情相悦!”他差点说漏嘴,及时刹住车。
萧砚宁虽未起身,但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切:“乔侍郎,山静小姐品性端方,处事稳妥,晚辈……真心求娶。”
乔仲远心中叫苦不迭,这皇室是盯紧他乔家儿女了不成?
他面上依旧是一派为难:“殿下们的心意,臣感激不尽。只是这婚姻大事,终究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需从长计议……”
萧砚舟看着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眼珠一转,忽然问道:“乔侍郎,您这身官袍穿着可还舒适?需不需要换身常服?”
乔仲远被他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懵,下意识回道:“啊?不用,殿下,这……”
他话未说完,萧砚舟一个箭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就往外走:“既然不用换,那就走吧!”
“殿……殿下!这是要去哪儿?”乔仲远被他拽得一个趔趄,这二皇子手劲可真不小!
“进宫!见父皇!”萧砚舟头也不回,力道十足,“乔侍郎既然做不了主,咱们就去请能做主的人定夺!”
“哎?殿下!使不得!二殿下!您慢点……”乔仲远被他半拖半拉着往外走,连声阻止,奈何萧砚舟根本不理,脚下生风。
萧砚宁见状,也立刻跟上,还不忘对厅内目瞪口呆的管家吩咐一句:“备车!”
于是,不过半个时辰,乔仲远就被两位皇子“挟持”着,一路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了御书房外。
守门的内侍见到这组合,也愣住了。
“儿臣求见父皇!”
“微臣……参见陛下。”乔仲远整理了一下被拽得有些凌乱的官袍,气息还有些不稳。
御书房内,萧煜看着被两个儿子一左一右“押”进来的乔仲远,以及乔爱卿那一脸无奈又带着点小小怨念的表情,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这是怎么回事?乔爱卿,你怎地与两位皇子一同来了?”
乔仲远偷偷瞪了旁边一脸“得逞”笑容的萧砚舟一眼,上前一步,苦着脸拱手道:“回陛下,臣……臣是被二殿下‘请’来的。”他特意加重了“请”字。
萧砚舟连忙道:“父皇!儿臣与三弟诚心求娶乔家小姐,乔侍郎说要寻官媒相看别家,儿臣……儿臣只好请您主持公道了!”
萧砚宁也躬身:“求父皇明鉴。”
乔仲远小声嘀咕,那声音却刚好能让御案后的皇帝听见:“这……这哪是请主持公道,这分明是搬救兵……”
萧煜耳尖,听得清清楚楚,嘴角抽搐了一下,好不容易才维持住威严。
他看向乔仲远,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乔爱卿,看来朕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是铁了心了。你方才说,要寻官媒相看别家?可是觉得朕的皇子,配不上你乔家女儿?”
乔仲远心里门儿清,皇帝这是明知故问,陪着演戏呢。
他立刻换上惶恐的表情:“陛下言重了!二位殿下龙章凤姿,是天底下顶好的儿郎,是臣的女儿和侄女高攀了才是。只是……臣身为父亲和叔父,总得问问孩子们自己的心意,也得……也得顾及一下朝臣们的看法,免得有人说我乔家恃宠而骄,攀附皇室……”
他这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捧了皇子,又点出了自己的顾虑,还小小地“将”了皇帝一军。
萧煜岂能不知他的心思,笑骂道:“好你个乔仲远,跟朕耍起滑头来了!朕的儿子求娶你的女儿,那是佳话,谁敢乱嚼舌根?”
他顿了顿,看向两个眼巴巴的儿子,又看向一脸“您看着办”的乔仲远,心中已有决断,“罢了,既然他们两情相悦,你乔家也无异议,那朕便……”
“父皇圣明!”萧砚舟和萧砚宁立刻接口,喜形于色。
乔仲远也松了口气,知道这事算是成了,连忙躬身:“臣,谢陛下隆恩!”
一场看似胡闹的“御前对质”,就在这君臣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与小小的“无赖”中,落下了帷幕。
乔家双姝的终身大事,便在这样一个寻常又不寻常的下午,被正式提上了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