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遥!你答应我的!伤好了就给亲!”
萧承煜腿上的纱布刚拆,就跟个炮仗似的冲进谢知遥的书房,眼睛亮得吓人,张开胳膊就扑过来。
谢知遥正在核对商行账目,被他吓得笔尖一抖,账本上划出一道墨痕。
他抬手抵住萧承煜凑过来的脑门,无奈道:“青天白日的,像什么话。”
“我不管!”萧承煜耍赖,扒拉着他的手腕,“你答应我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是不是想反悔?”
他那委屈劲儿,活像是被抢了糖的小孩,跟昨天在剿匪船上那个一刀劈翻海盗头子、眼神凶得能止小儿夜啼的靖王世子判若两人。
谢知遥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写满“不亲就闹”的脸,耳根微热,叹了口气:“……晚上。”
“真的?!”萧承煜眼睛瞬间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得寸进尺地追问,“晚上什么时候?在哪儿亲?亲几下?亲多久?”
谢知遥:“……”
他有点后悔松这个口了。
与此同时,北狄王庭。
萧安宁趴在赫连烬寝宫那张铺着雪狼皮的王座上,晃着两只小脚,看着赫连烬批阅堆积如山的奏折。
他穿着北狄王的玄色礼服,侧脸在烛光下显得越发棱角分明,带着一种陌生的威严。
“烬哥哥,”萧安宁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跳下王座,跑到他书案前,“你这儿的事情是不是差不多搞定啦?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呀?我想爹娘了,还想哥哥了。”
她说的“回家”,自然是指回大晟,回靖王府。
赫连烬执笔的手猛地一顿,一滴浓墨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奏折上,迅速洇开一团黑渍。
回家……
这两个字像一根细针,猝不及防地扎进他心口,带来一阵尖锐的酸涩。
他如今是北狄的王,脚下是父辈的江山,肩上是万千子民的生计。
这里,才是他应该扎根的土壤。
可“家”……那个有她在的靖王府,那个承载了他失忆后所有温暖记忆的地方,对他而言,有着截然不同的分量。
他该如何回答?
说他不能走?
说他必须留在这冰冷的王座上?
说他们之间,可能从此隔着国界与责任?
他抬起眼,看向萧安宁。
少女歪着头,眼睛清澈见底,里面是全然的信赖和纯粹的思念,没有一丝一毫对“北狄王”这个身份的顾忌。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所有准备好的、关于责任与局势的解释,在她这简单的一句“回家”面前,都显得苍白而残忍。
他……说不出口。
“……还有些手尾,需要处理。”他垂下眼眸,避开她纯净的视线,声音有些发紧,重新蘸了墨,试图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笔尖却不受控制地在纸上划出一道无意义的痕迹。
萧安宁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和那滴刺眼的墨渍,眨了眨眼。
她虽然心思单纯,但并不迟钝。
烬哥哥……好像不想谈这个话题?
她立刻把跑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像是没事人一样,笑嘻嘻地转移了话题:“哦哦,那好吧!反正我也不急!你这王宫还挺好玩的,我还没逛够呢!”
她凑近看了看那奏折,“哎呀,弄脏了!我帮你重新抄一份吧?我字写得可好看了!”
说着,也不等赫连烬同意,就自顾自地铺开新的纸帛,拿起旁边闲置的笔,像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开始模仿他的笔迹。
赫连烬看着她在灯下认真书写的小脸,看着她努力想要帮他分担、却又体贴地不再追问的模样,心口那阵酸涩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暖流取代。
他何其有幸,能拥有这样一份毫无保留的信任与陪伴。
他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有些决定,在他心中愈发清晰,却也愈发沉重。
江南别院。
萧承煜还在为晚上的“奖励”兴奋得坐立不安,围着谢知遥打转。
“知遥,晚上我们吃什么?”
“随便。”
“那……我们喝点酒助助兴?”
“不行。”
“为什么?”
“你伤刚好。”
“哦……”萧承煜瘪瘪嘴,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那我们早点休息?”
谢知遥终于从账本中抬起头,淡淡瞥了他一眼:“账本还没看完。”
萧承煜:“……”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惨的世子,想讨个吻比剿匪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