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缕先天始源之气,于绝对虚无中自然显现,流转不息,仿佛亘古如此,又似初生乍现。
它轻柔地环绕着那已无“我”念的灵性微尘曾所在的“位置”,彼此间存在着一种先于因果的、自然而然的亲和。
末法之眼的漠然凝视依旧笼罩着这片区域,那足以令万法归无的寂灭法则,却无法撼动这缕宇宙本初之气分毫,仿佛溪流无法冲刷磐石,反而更衬出其亘古不移的本质。
始源之气流转间,其蕴含的“生”之真意,那万物发端、一切可能的源动力,虽极细微,却无比精纯浩大,开始无声地浸润、滋养那一点已近乎彻底融于虚无的灵性。
这不是外力的强加,而是本源的呼唤与回归。
如同干涸的大地终逢甘霖,那一点灵性微尘,在这至纯本源的滋养下,开始自绝对虚无中重新“浮现”。
并非重新凝聚,而是从“无”的背景中被重新“定义”而出。
首先复苏的,并非记忆或情感,而是一种最本初的“觉知”。
一种纯粹的、不染尘埃的“我在”之感。
这“我”,不再是过去那个承载着万载记忆、执着与宏愿的“凌皓”,而是一个剔除了所有杂质、仅剩最核心一点灵明觉性的“真我”。
始源之气缓缓融入这点复苏的“真我”灵光之中。
过程平和自然,没有惊天动地的冲突,没有强行炼化的痛苦,仿佛本就是一体,此刻终于圆满。
随着始源之气的融入,那点灵光骤然绽放出无法形容的光辉。
那光并非照亮黑暗,而是直接“定义”存在,驱散“无”。
在这光辉的照耀下,一具全新的道躯开始以灵光为核心,凭空构筑。
并非血肉重生,而是以始源之气为基,以那点“真我”灵光为引,直接由虚无中衍化出的、完美契合宇宙本源的先天道体。
骨骼如玉,脉络如星,肌肤之下隐有混沌气流转,每一寸血肉都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磅礴生机与古老道韵。
这具道躯,生而近道,万法不侵,寂灭难蚀。
在其丹田气海深处,那原本已彻底消散的万象元婴,此刻亦被始源之气重新衍化。
一尊更加凝实、更加神异的小巧元婴盘坐其中。
其面容与凌皓一般无二,却带着一种淡漠宁静、洞悉本真的韵味。
元婴周身,不再是模拟万象流转的符文,而是天然生就了无数玄奥莫测的混沌道纹。
这些道纹,仿佛记载着宇宙开辟最初的奥秘,蕴含着一切法则的源头与终极。
此乃,先天元婴。
于此同时,那高悬于虚无之上的末法之眼,似乎终于“理解”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漠然的“凝视”中,首次出现了一种类似于“规则被悖逆”的震怒。
更加恐怖的寂灭风暴被引动,化作灰黑色的毁灭洪流,携带着抹除一切存在的终极法则之力,轰向那正在重塑的道躯与元婴。
然而,这一次,凌皓——或者说,这新生的、承载着始源的真我——并未对抗。
那先天道体自然而然地流转起一丝微薄的始源之气。
袭来的寂灭洪流,在触碰到这丝气息的瞬间,竟如同百川归海,其暴虐的毁灭性被悄然化去,融入那始源循环之中,非但未能造成伤害,反而被转化、吸收,成为了新生道体的一部分资粮。
寂灭,本就是由“有”归“无”的过程。
而始源,先于“有”“无”。
末法之眼的攻击,在其面前,显得苍白而徒劳。
凌皓那新生的“真我”灵光,与先天道体、先天元婴完美融合。
一种前所未有的圆满之感充盈心间。
化神关隘,那曾阻隔了无数天骄、需要耗尽海量资源与机缘才有可能触碰的无上天堑,在此刻,在这绝对的死寂绝境之中,竟如水到渠成般,自然贯通。
没有雷劫淬炼,因为寂灭之地无雷无劫。
没有心魔考验,因为“我”已死过一回,无念可执。
有的只是本源层次的跃迁,是生命形态的根本性蜕变。
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暴涨,瞬间突破了元婴境的极限,超越了寻常化神初期的范畴。
意念动间,便可感知到这片寂灭之地之外,那残破宇宙中无数星辰的生灭,聆听到万界众生绝望中的微弱祈祷。
对天地法则的感悟达到了全新的高度,万物运行的规律在他“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透彻。
一种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伟力,于其道体内自然生成。
举手投足,似可引动宇宙本源之力。
他,凌皓,于万法寂灭之地,借始源之气重塑真我,终成化神!
就在他登临神阶的这一刻。
异象诞生。
并非局限于这片寂灭之地。
在那残破的、灵机近乎枯竭的多元宇宙深处,那些尚未完全熄灭的星辰之上,那些残存生灵聚集的世界之中。
天穹之上,无论白日黑夜,无论晴空还是阴霾,皆同时显现出奇景。
有混沌之气如瀑垂流,洗涤苍穹。
有大道纶音无声响彻,万物静聆。
有金莲虚影自虚空涌现,旋生旋灭。
有甘霖灵雨凭空洒落,虽微弱却真实地滋养着干涸的大地。
寂灭的进程,竟被这浩大祥瑞的宇宙异象,强行遏制了一瞬。
那无处不在、疯狂流失的灵机,其崩溃之势骤然一滞。
甚至有一些早已惰化枯竭的灵脉深处,竟重新焕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生机。
末法之劫,那席卷万界的肃杀与死寂,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短暂的……退潮。
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
但在这无尽的绝望黑暗中,这一丝变化,却如同划破永夜的第一缕曙光。
意味着,那看似不可逆转的终末,并非绝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