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掌心那道缓缓浮现、散发着毁灭与终结气息的古老符文,牧渊的心沉到了谷底。这是龙神留下的最后手段,一旦激发,或许能重创甚至毁灭这正在降临的祖神,但他自己,也绝对无法幸免。
同归于尽……这就是最终的结局吗?
他不怕死,从拿起天渊戟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了战死的觉悟。但他不甘心!人族才刚刚看到一丝希望,苏师姐、胖子、宗主、还有那么多并肩作战的同伴……
就在他眼神决绝,准备不顾一切激发那道符文,做最后一搏的刹那——
异变再生!
“嗡——!!!”
他眉心的龙陨核心,以及手中的天渊戟,同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那光芒并非暗金,而是一种纯粹到极致、仿佛能净化一切黑暗的圣洁白金之色!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浩瀚、更加完整、更加威严的龙神意志,仿佛沉睡了万古,于此刻,被祖神那恐怖的威胁和牧渊那决死的信念,彻底唤醒!
“吼——!!!”
一声仿佛来自万龙之祖、蕴含着开天辟地之威能的龙吟,震彻寰宇!整个归墟海域,不,是整个世界的生灵,都在这一刻,心有所感,仿佛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苏醒了!
牧渊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控制权瞬间被一股无法抗拒的、温和而庞大的意志接管。他的意识并未消失,而是如同一个旁观者,悬浮在“自己”的身体之内。
他“看”到,“自己”缓缓抬起了头,那双原本属于他的黑色瞳孔,此刻已经变成了纯粹的白金色,里面仿佛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充满了无尽的威严与淡漠。
“自己”的目光,平静地看向那正在加速降临、暴怒无比的噬星祖神。
“噬星……汝,越界了。”
一个宏大、古老、仿佛大道之音的声音,从“牧渊”的口中发出,回荡在天地之间。这声音不再属于牧渊,而是——龙神!
借助牧渊这不灭龙躯的容器,以及龙陨核心和天渊戟的媒介,龙神那散落在天地间的最后意志,在此刻,短暂地重现人间!
那正在撕扯裂缝的噬星祖神,动作猛地一滞,那双血色竖瞳死死地盯住了气息截然不同的“牧渊”,里面第一次流露出了清晰的、名为“忌惮”的情绪!
“龙……神?!你……早已陨落!残念……也敢……阻我?!”祖神发出了愤怒而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精神咆哮。
“吾身虽陨,意志不灭。守护此界,乃吾之道。”“龙神”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祂缓缓抬起了“牧渊”的右手,对着那巨大的空间裂缝,以及裂缝后的噬星祖神,轻轻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闪耀。
只有一种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无形的“秩序”之力,随着这一按,弥漫开来。
那原本被祖神强行撕裂、不断扩大、极不稳定的空间裂缝,在这股“秩序”之力的作用下,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收缩!
“不——!!!”
噬星祖神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咆哮,它疯狂地催动力量,双爪死死扒住裂缝边缘,试图阻止裂缝的闭合!暗红色的毁灭能量与龙神的秩序之力在裂缝处激烈冲突、湮灭,爆发出无声却更加恐怖的法则层面的风暴!
整个世界的空间都在因此而颤抖!
“龙神!你挡不住我!待我真身降临,必吞尽此界龙血,毁你所有传承!”祖神的精神咆哮充满了怨毒。
“龙神”没有回应,只是那白金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万古不移的坚定。祂维持着那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按,与祖神进行着无声却凶险万分的法则对抗。
牧渊的意识在体内看着这一切,心中震撼无比。这就是龙神真正的力量吗?不是蛮力的破坏,而是对规则、对秩序的掌控!
他也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这具初步铸成的不灭龙躯,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每一寸血肉、每一缕龙元都在哀鸣,仿佛随时都会崩溃。龙神这缕残念,是在透支他这具身体的所有潜力,进行着最后的抗争。
裂缝,在一点点地缩小。
祖神那庞大的身躯,被秩序之力强行推挤着,一点点地退回裂缝之后。它那不甘、暴怒的咆哮,也逐渐变得遥远。
眼看那裂缝就要彻底弥合——
突然,那祖神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
它猛地张开巨口,并非吞噬,而是吐出了一颗只有拳头大小、却散发着它最核心本源的——暗红色血晶!
那颗血晶如同燃烧的陨星,无视了正在弥合的裂缝和秩序之力,以一种超越时空的速度,直接射向了气息正在飞速跌落的“牧渊”!
这是祖神的含怒一击,蕴含着它部分本源和最强的诅咒!它就算暂时退去,也要毁掉龙神选择的这个传承者!
这一击太快,太突然!而且蕴含着祖神的本源法则,极难躲避!
“龙神”似乎也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那白金色的瞳孔光芒迅速黯淡,对身体的掌控正在消散。
在这最后的关头,牧渊感觉到身体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中,同时,一股决绝的意念传入他的脑海——那是龙神残念最后的提醒与……托付。
没有时间思考!
看着那激射而来的、散发着致命气息的祖神血晶,牧渊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将刚刚恢复的一点龙元,连同体内那缕即将消散的不灭龙气,全部灌注到右臂之中!那不灭龙躯的右臂瞬间膨胀,鳞片闪烁着暗金与白金交织的光芒,变得如同真正的龙神之爪!
他不再躲避,而是将这只蕴含着最后力量的龙爪,狠狠抓向了那颗祖神血晶!
“噗!”
血晶入手,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能污染和毁灭一切的诅咒力量,瞬间顺着手臂蔓延而上!牧渊整条右臂的鳞片瞬间变得灰暗、失去光泽,传来钻心蚀骨的剧痛,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坏死、崩解!
但同时,他也运转起龙神残念最后传授给他的一道秘法——并非净化,而是……封印与吞噬!
“以吾龙躯……为牢!封!”
他嘶吼着,不灭龙躯的力量疯狂压制着血晶的暴动,龙陨核心的力量形成一道道封印符文,烙印在血晶之上,强行将其镇封在了自己的右臂之中!
“嘭!”
做完这一切,牧渊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从空中直直坠落下去。
在他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天空那道巨大的裂缝,终于彻底弥合,消失不见。只有那只岩石统帅,在龙神意志消散的威压下,早已吓得肝胆俱裂,仓皇遁入深海,消失不见。
海面上空,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只有他右臂那灰暗的颜色和传来的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祖神被暂时击退,但他也因此,在自己的身体里,埋下了一颗来自噬星祖神的、随时可能爆发的……定时炸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