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龙凤号船舱的舷窗,在青石板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雾散后的海面格外平静,只有船板偶尔传来轻微的晃动,混合着水手们整理物资的脚步声。
议事室里,真周显正摊开从龙墓带回的《守镜人秘录》,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刚才俘虏说的‘冰龙台’,秘录里或许有记载……”他翻到“极北篇”,眉头渐渐皱起,“奇怪,这里只提了冰龙窟,没提冰龙台。”
宁承焕靠在椅背上,青金色的龙鳞在袖口下微微发亮,他刚检查完龙船的龙鳞加固层,语气带着一丝凝重:“龙族古籍里也没这个地名。但‘台’字多与祭祀有关,极北冰原能称‘台’的,恐怕不简单。”
萧承漠用布擦拭着银箭,箭尖的寒光映着他的眼睛:“管它是什么台,周隐在那,我们就去掀了它。”
话音刚落,坐在窗边的苏清禾突然“唔”了一声,身体微微一晃,手里的圣女玉佩“当啷”掉在地上。
“娘!”萧承宇立刻起身扶住她,发现她的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盲眼处的青纱竟在微微颤动,像是有光在里面流转。
“怎么了?”萧承漠也放下箭,快步走过去。
苏清禾按住太阳穴,指尖冰凉:“头好晕……玉佩刚才突然烫得厉害……”她弯腰去捡玉佩,指尖刚触碰到玉佩的瞬间,突然僵住了。
众人只见她盲眼处的青纱泛起淡淡的青光,原本柔和的光晕变得忽明忽暗,像在投射某种模糊的画面。苏清禾的嘴唇轻轻动着,声音带着一丝恍惚:“我‘看到’了……冰原上有座台子……很大,通体发光,像是用冰和龙鳞砌的……”
“冰龙台!”真周显猛地抬头,眼睛盯着苏清禾,“还有什么?”
“台子下面……埋着黑色的东西。”苏清禾的眉头皱得更紧,青纱后的光芒愈发紊乱,“像是……一团凝固的浊气,在慢慢蠕动……周隐在台上……他在用刀划手心,血滴在台子中央的凹槽里……”
“滴血祭台?”宁承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他在用自己的血唤醒浊气!”
萧承宇扶住苏清禾的肩膀,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娘,别急,慢慢说。”他掌心的灵力顺着苏清禾的手臂注入,试图平复她紊乱的气息。
苏清禾深吸一口气,青纱后的光芒渐渐稳定了些:“台子旁边……有只乌鸦。很奇怪的乌鸦,头上有两个小小的角,正盯着周隐的血……”
带角的乌鸦!
萧承宇和萧承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上一章在皇城港口,叼走周隐羽毛的乌鸦,此刻竟出现在苏清禾的“预见”里,显然不是巧合——那乌鸦是周隐的眼线,甚至可能是被浊气异化的灵物。
“我知道了!”真周显突然一拍桌子,指着《守镜人秘录》的插图,“你们看这张!”
众人凑过去,只见插图上画着一座冰砌的高台,台基刻着密密麻麻的龙纹,与苏清禾描述的“发光台子”几乎一模一样。插图下方有行小字:“冰龙台,冰龙一族祭天之地,下连冰龙窟,上通极北灵脉,台心藏‘镇灵阵’,可锁浊气,亦可……引浊气。”
“果然和冰龙窟相连!”宁承焕的手指重重敲在“下连冰龙窟”几个字上,“周隐的目标不是冰龙台,是冰龙窟!他用血祭台,是为了污染冰龙台的镇灵阵——镇灵阵一破,冰龙窟的封印就会松动,里面的浊气会顺着灵脉蔓延,到时候别说找三域镜,整个极北冰原都会被浊气淹没!”
萧承漠攥紧了银箭,箭杆被捏得微微发白:“这个混蛋!裂隙没封死他,倒让他跑到极北来捣鬼!”
“他不是没被封死。”萧承宇的声音很沉,他想起之前冰浊灵身上的鳞粉、冰齿鼠携带的浊气,“从我们进入冰海开始,他就在用鳞粉和信徒设陷阱——他知道我们要找三域镜,也知道三域镜在冰龙窟。他故意引我们去冰龙台,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或者说,借我们破坏封印时的灵力波动,彻底打开冰龙窟的入口。”
苏清禾这时已经缓过神,萧承宇递给她一杯温水,她握着杯子,指尖还有些颤抖:“娘刚才‘看到’,周隐滴在凹槽里的血,顺着龙纹流进了地下。那些黑色的东西在吸收血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大……如果我们晚到一步,镇灵阵可能就真的破了。”
“不能等了。”宁承焕站起身,青金色的龙力在掌心流转,“我现在就去通知银澜,让龙船加速。必须在日落前赶到冰原海岸线,连夜赶往冰龙台。”
真周显也合上秘录,眼神坚定:“我再翻翻秘录,看看有没有破解镇灵阵的方法。冰龙台的龙纹和龙墓同源,或许能用龙力和圣女玉佩暂时稳住阵法。”
议事室里的气氛瞬间变得紧迫。阳光依旧明亮,但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石头——周隐在冰龙台布下的局,比他们想象的更险。
萧承漠扶着苏清禾走到窗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娘,您刚才是不是很不舒服?”他记得苏清禾以前虽然能“感知”危险,却从没像今天这样,直接看到具体的画面,还差点脱力。
苏清禾摇摇头,握住萧承漠的手,掌心的温度慢慢传递过去:“没事。可能是离冰龙台近了,圣女血脉和玉佩的共鸣更强了。娘没事,别担心。”她顿了顿,看向萧承宇,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只是……娘总觉得,那只带角的乌鸦,不只是眼线那么简单。它盯着周隐的血,像是在……等待什么。”
萧承宇走到她身边,指尖轻轻拂过她盲眼处的青纱,那里的青光已经平息,只剩下柔和的光晕:“不管它在等什么,到了冰龙台,自然会知道。娘,您放心,有我和承漠在,不会让您有事。”
苏清禾笑了笑,眼底的担忧淡了些。窗外的海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的冰原海岸线越来越近,银白色的轮廓在阳光下格外清晰。
没有人再说话,但每个人都清楚,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周隐在冰龙台等着他们,带角的乌鸦在暗处窥伺,冰龙窟的封印摇摇欲坠……而他们,必须在这场与时间的赛跑中,抢在周隐前面,守住冰龙台,找到三域镜。
船舱外,海风卷着冰原的气息吹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龙力波动。龙凤号和龙船的速度越来越快,像两把锋利的剑,朝着极北冰原的腹地,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