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上海也有快十天了,这天早上,晨光初露,吕建国夫妇特意请了半天假,要带姐姐一家去尝最地道的上海早点。
今天下午的火车,何雨柱他们就要回四九城了。
一行人穿过还带着露水的巷弄,来到一家老字号面馆。
“这里的阳春面是全上海最正宗的。”吕建国熟门熟路地找位置坐下,朝里间喊道:
“老张,四碗阳春面,浇头都要双份。”
何雨水好奇地张望着店里的陈设。
褪色的价目表用粉笔写在黑板上,几张八仙桌被岁月磨得发亮,墙上的老挂钟滴答作响。
“这就是阳春面?”何雨水看着面前清汤白面,略显失望。
“尝尝看。”何雨柱给妹妹递过筷子。
何雨水小心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这汤好鲜!”
“用鸡架、火腿和开洋熬的。”吕建国笑道,“看着简单,功夫都在汤里。”
何母慢慢品着面,忽然说:“这味道,让我想起咱娘做的清汤面。”
“上海菜和北方菜不一样,讲究的是含蓄的鲜。”吕建国轻声说。
“就像上海人,初识觉得冷淡,处久了才知道热络。”
其实这话说的不对,何雨柱是知道的,上海的“土着”平等的看不起所有外地人。
只是何雨柱不想扫兴,舅舅是个技术员,对这些不太敏感。
而且他住弄堂里,人情方面,是比别的地方好很多。
舅妈在旁边就没吱声,看来也有不同意见。
饭后,他们沿着苏州河散步。
晨练的老人们还在老位置上打着太极,卖菜的小贩已经开始收摊。
何雨水拉着舅舅的手,问东问西,像是要把最后一点上海的记忆都装进心里。
“舅舅,以后我还能来上海吗?”
“当然能。”吕建国摸摸外甥女的头,“等你放寒假,舅舅如果有假,就去北京看你们。”
转头开始朝何雨柱开炮:“柱子,年纪到了,要早点打算娶妻生子了,舅舅还等着见咱家的第三代呢!”
逼婚真的是无处不在。
何雨柱当然不能说他看上个还没到成婚年龄的女孩子,只能点头称是。
娘亲舅大,舅舅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
路过一家照相馆时,何雨柱停下脚步:舅舅,咱们拍张全家福吧。
照相馆里,老师傅细心调整着灯光。
一家人坐在背景布前,何雨水紧紧挨着舅舅,何母和弟媳手挽着手,何雨柱站在母亲旁边。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每个人的笑容都被永远定格。
“加急的话,三天就能取。”老师傅说。
“来不及了。”何雨柱歉意地说,“我们下午就该回四九城了。”
舅舅在旁边接话:“我会寄过去的,放心好了。”
中午,舅妈王秀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送行宴。
油爆虾、红烧肉、腌笃鲜,都是这些天何家人最爱吃的菜。
饭桌上却少了往日的热闹,大家都有些沉默。
“姐姐,这些上海特产带着路上吃。”
王秀英拿出准备好的包裹,“城隍庙的五香豆、老大房的鲜肉月饼,还有我自制的八宝辣酱。”
何母接过包裹,眼眶微红:“这些天辛苦你了。”
“姐姐说哪里话。”王秀英握住何母的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
午后,何雨柱最后一次检查行李。
来时的藤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除了带给北京亲友的礼物,还有这些天在上海买的各色特产。
那台莱卡相机里,装着整整五卷拍完的胶卷。
“回到北京记得马上把照片洗出来。”
吕建国嘱咐道,“你舅妈天天念叨着想看。”
“一定。”何雨柱郑重答应。
临行前,何母在弟弟家每个房间都走了一遍。
她在客堂间的八仙桌前驻足,在天井里的水斗前停留,最后在厨房的煤球炉前站了许久。
“这几天,像做了场梦。”她轻声说。
吕建国提着重重的行李,送他们到弄堂口。
邻居们纷纷出来送行,沈阿姨还塞给何雨水一包自己做的梨膏糖。
“以后常来啊!”大家依依惜别。
电车载着一家人驶向外滩。
何雨水趴在车窗上,努力记住沿途的风景。
外白渡桥、海关大楼、黄浦江,这些十天前还陌生的景致,此刻都已深深印在心底。
上海北站的月台上,吕建国帮姐姐把行李放好,又仔细叮嘱何雨柱路上注意事项。
火车汽笛响起时,这个一向稳重的汉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姐,保重身体。”
“你也是。”何母紧紧握住弟弟的手,“常来信。”
火车缓缓启动,何雨水用力挥着手,直到舅舅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
她转过身,发现母亲正在悄悄拭泪。
“妈,我们还会来上海的,对吗?”
“当然。”何母把女儿搂在怀里,“上海也是我们的家。”
列车加速,窗外的风景开始飞快后退。
何雨柱打开相机,对着窗外按下最后一张照片。
取景框里,上海的天空湛蓝如洗。
何雨水拿出日记本,认真地写下:
“八月二十日,离开上海。我会永远记得这里的一切:舅舅的笑容,舅妈做的红烧肉,外滩的风,还有弄堂里亲切的邻居们......”
列车向北飞驰,带着满满的回忆,驶向回家的路。
暮色四合时,何雨柱带着母亲和妹妹终于拐进了熟悉的胡同。
还未到院门,就看见何大清站在海棠树下张望的身影。
“可算回来了。”何大清快步上前,先接过妻子手中的行李,又仔细端详儿女的面容,“这一路辛苦。”
嗯,不跑路的何大清,还是个好何大清。
何雨水跑过来:“爸,上海可好了!我们拍了好多照片!”
推开院门,小半个月未住的家里依然整洁如初。
何大清早已生好煤炉,烧好了热水。
何母抚摸着八仙桌光亮的桌面,眼里透着回到家的踏实。
“建国他们都好?”何大清一边沏茶一边问。
“都好。”何母打开行李。
“这是建国媳妇给你做的布鞋,这是带给老赵的城隍庙五香豆......”
何雨水已经兴奋地拉着父亲讲起上海见闻:
外滩的轮船、城隍庙的小笼包、弄堂里的邻居。
何雨柱安静地整理着行李,将那台相机小心地放在书桌上。
晚饭是简单的炸酱面,却是地道的北京味道。
何母吃着久违的家常菜,轻声说:“走了这一趟才知道,还是自己家里最舒心。”
夜色渐深,何家小院的灯光温暖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