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晴与沈逸风的婚事一经正式定下,镇北侯府便如同上紧了发条的钟表,迅速而有序地忙碌起来。作为未来板上钉钉的侯府主母,又是与萧知晴关系最为亲密的姐姐,帮她筹备这场盛大婚礼的重任,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我的肩上。
苏婉清虽仍是名义上的主理人,但她有意放手让我历练,只在大方向上把关,具体的庶务、安排,几乎全权交由我处置。一时间,听雨轩几乎成了临时的婚礼筹备司,每日里人来人往,请示不断。
“夫人,这是内府送来的嫁妆单子初稿,请您过目。”福伯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神色恭敬。
“姐姐,绣房送了嫁衣的料样子来,你快帮我看看哪个好?”萧知晴提着一篮子流光溢彩的锦缎,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纠结。
“夫人,卫国公府那边递了话过来,询问婚期可否定在下月初六?说是钦天监算出的上上吉日。”揽月匆匆进来回禀。
我坐在书案后,面前堆满了各种册子、单子、样品,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这比看账册、分析朝局似乎还要复杂几分!大到婚仪流程、宾客名单、宴席规格,小到嫁衣上的一颗珍珠、喜饼的馅料口味,桩桩件件都需要拿主意。
但我并未觉得烦扰,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充实感和……归属感。这是在为我的妹妹操办婚事,是在为这个家添砖加瓦。
“福伯,这单子我看了,大体是好的,只是这几样古董摆件,是否太过沉重?晴儿年纪小,性子活泼,不如换成些更精巧雅致、适合她闺阁布置的物件?”我指着嫁妆单子提出建议。
“晴儿,这正红色的云锦庄重华贵,适合大礼时穿;但这匹石榴红的软烟罗,色泽娇艳,质地轻柔,拿来做几身日常见客的衣裳极好。”我耐心地帮萧知晴挑选着衣料。
“揽月,去回复卫国公府,下月初六甚好,侯爷与夫人俱已同意。着礼部按此吉日准备吧。”
我尽力将每件事都处理得妥帖周到,既符合侯府的体面,又尽量贴合萧知晴的心意。萧知晴对我全然信任,凡事都爱来问我,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依赖。
“姐姐,幸好有你。”她挽着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肩上,语气软糯,“若是只我一人,定要慌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我拍拍她的手,笑道:“傻丫头,这是你的大喜事,姐姐自然要帮你办得风风光光。”
这日,宫里尚衣局派了最好的绣娘来为萧知晴量体裁衣,缝制嫁衣。那大红的嫁衣展开,金线银丝绣出的鸾凤和鸣图案璀璨夺目,华美不可方物。
萧知晴站在巨大的铜镜前,由着绣娘们忙碌,看着镜中那个身着华服、眉眼含羞带怯的少女,眼神有些恍惚,轻声对我说:“姐姐,我有时都觉得像是在做梦……当初刚回府时,从未想过会有今日……”
我知她想起了曾经流落在外的苦楚,以及刚回府时那份小心翼翼的不安。心中微软,走上前,替她理了理鬓角并不存在的乱发,柔声道:“这不是梦。从今往后,都是好日子了。沈世子是个可靠的人,定会待你好的。”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泛起幸福的水光。
除了这些明面上的筹备,私下里,我也开始着手为她打点一些“体己”。我将自己名下几处收益不错的田庄、铺面拨了出来,悄悄添补进她的嫁妆里。又将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得的不少珍贵头面、首饰,拣那适合她年纪、款式的,一一包好,准备届时一并让她带走。
“姐姐,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萧知晴看到我整理出来的东西,连连摆手。
“拿着,”我将一个装满地契和银票的小匣子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女子出嫁,手里有些自己的产业,腰杆才能挺得直。这些都是姐姐给你的底气,莫要推辞。”
她看着我,眼圈一红,扑进我怀里,声音哽咽:“姐姐……你对我真好……”
我抱着她,心中亦是感慨万千。在这个世上,能多一个真心相待的亲人,是多么难得。
忙碌的日子过得飞快,眼看着婚期一日日临近,侯府内外张灯结彩,喜庆的气氛越来越浓。我虽累,但看着萧知晴脸上那明媚灿烂、对未来充满憧憬的笑容,看着府中上下为这场婚事忙碌并喜悦着,只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
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以主母的身份,操办如此大型的家事。过程中虽有小磕绊,但总体顺畅圆满。苏婉清看在眼里,私下对萧衍赞了我好几次,说我心思缜密,考虑周全,颇有当家主母的风范。
萧衍虽未直接夸我,但夜间回到听雨轩,见我伏案核对宾客座位图时,会默默为我披上外袍,递上一杯热茶,或是伸手替我揉捏酸胀的肩颈。那无声的体贴,比任何言语都更让我暖心。
帮他筹备盛大婚礼,不仅拉近了我与萧知晴的姐妹之情,也让我更深入地融入到这个家庭中,赢得了更多的认可与信任。
红妆十里,佳期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