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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塞尔温庄园,茜茜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翻倒巷的险象环生、蜂蜜公爵的甜蜜陷阱、以及西奥多那盆及时的“冷水”,都像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回放。她需要整理思绪,更需要处理手头最紧要的事情——唤醒汤姆。

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必须优先处理:偿还布雷斯·扎比尼的人情。

那一百加隆是实实在在的支出,尽管对扎比尼家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茜茜绝不会在金钱上亏欠任何人,这无关好感,而是塞尔温家的处事原则和她的骄傲。

她坐在书桌前,铺开一张印有塞尔温家族徽记(衔尾蛇与星辰)的深绿色信纸,用她最优雅的笔迹开始书写:

扎比尼学长台鉴:

日前对角巷与翻倒巷之行,承蒙关照,感激不尽。学长之胆识与周全,令人钦佩。区区薄礼,聊表谢意,万望笑纳。

茜茜·塞尔温 谨上

她的措辞极其得体,表达了感谢,称赞了对方的能力,却将两人的关系严格限定在“同学互助”的范畴,没有任何暧昧的余地。至于“薄礼”,她选择了一对妖精银打造的袖扣,上面镶嵌着并不张扬却品质极佳的暗色蓝宝石,造型古典而优雅,符合纯血贵族的审美,价值远超一百加隆。这份礼物既彰显了塞尔温家的底蕴,也不会让对方觉得是刻意讨好,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她将信和礼物交给家养小精灵,嘱咐它明天送往扎比尼庄园。

布雷斯·扎比尼在第二天上午收到了这份谢礼。他先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慢条斯理地拆开包装,当看到那对做工精湛、价值不菲的袖扣时,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真是……典型的塞尔温风格。”他低声自语,拿起那封措辞严谨的感谢信,反复看了两遍。信中的每一个字都无可挑剔,却也像一堵冰冷的墙,将他所有可能的后续试探都挡了回去。她这是在用贵族的方式,清晰地划清界限。

他并没有感到挫败,反而觉得更有趣了。他走到书桌前,拿出一张印有扎比尼家族纹章(金色九尾狐与权杖)的天蓝色信纸,用他那略带花体的流畅字迹回复:

亲爱的塞尔温小姐:

来信与礼物均已收到,实在过于客气。能与您共度那段……“充满教育意义”的午后,是在下的荣幸。袖扣精美绝伦,我会珍视这份来自塞尔温的友谊象征。

期待在新学期的霍格沃茨,能与您继续进行更多……富有启发性的交流。

您真诚的,

布雷斯·扎比尼

他的回信同样滴水不漏,接受了谢意,却巧妙地将“薄礼”提升为“友谊象征”,并再次强调了“教育意义”和“启发性交流”,为未来的互动留下了充分的余地。他将信交给猫头鹰,看着它飞向塞尔温庄园的方向,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交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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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扎比尼回信的当天晚上,茜茜将所有杂念抛开,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唤醒汤姆的仪式中。

夜深人静,月光被厚重的窗帘隔绝在外。她在自己书房中央清理出一片空地,用地板上预先刻画好的、用秘银粉末与龙血墨混合的颜料,绘制出从沙菲克家藏书中找到的“灵魂回响”魔法阵。阵法结构复杂而古老,核心是几个重叠的、代表“记忆”、“稳固”与“共鸣”的古代如尼文符号。

她将三样关键材料放置在阵法的特定节点上:

1. 记忆水晶:那块来自家族宝库、内部仿佛有雾气流转的淡紫色水晶,被放置在代表“记忆”的符号上。

2. 夜骐尾羽:那根花了重金购来的、漆黑如夜、触手冰凉的羽毛,被放置在代表“稳固”的符号上。

3. 阴影彼岸花花粉:那个从翻倒巷博金商店得来的、装着灰色粉末的小玻璃瓶,被小心翼翼地打开,将少许粉末倒在代表“共鸣”的符号中心。

最后,她将那个毫无生气的黑色日记本,放在魔法阵的正中央。而那枚银蛇发簪,则被她紧紧握在右手之中。

她深吸一口气,站定在阵法前方,举起了自己的月桂木魔杖。魔杖尖端对准阵法中心,她开始低声吟诵那拗口而古老的咒文,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韵律。

随着咒文的进行,魔法阵上的秘银线条开始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的白色光芒。首先产生反应的是记忆水晶,它内部的雾气开始加速旋转,散发出一种强烈的、带着执念与回忆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无形的涟漪,冲刷向日记本。

日记本微微震动了一下,封面上的焦痕似乎闪烁了微光,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茜茜没有气馁,继续吟唱,将更多的魔力注入阵法。夜骐尾羽开始无风自动,它散发出一种阴冷、却能稳固灵魂波动的力量,如同一个无形的支架,开始强行收拢和固定那些被记忆水晶激荡起来的、散乱的意识碎片。

日记本的震动变得更加明显,甚至微微悬浮起来,离地几英寸。封面下那死寂的魔力核心,仿佛被注入了活力,开始极其缓慢地搏动。

最关键的时刻到了。茜茜的咒文音调陡然拔高,她将左手中一直握着的银蛇发簪,猛地指向那堆阴影彼岸花的花粉!

仿佛火星溅入了油锅,那灰色的花粉瞬间被点燃!但它燃烧的不是火焰,而是一种幽蓝色的、冰冷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晕!这光晕迅速扩散,笼罩了整个魔法阵,并与记忆水晶的波动、夜骐尾羽的稳固之力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旨在唤醒深层意识的共鸣能量,狠狠地向悬浮着的日记本冲击而去!

“嗡——!”

日记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不再是微弱的珍珠白,而是一种刺目的、混合着墨绿与银白的强光!它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内部在进行着激烈的挣扎与重组。

茜茜紧握着魔杖和发簪,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维持这个仪式对她来说消耗巨大,但她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本发光的日记本。

强光持续了将近一分钟,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日记本“啪”地一声掉落在魔法阵中央,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失败了?茜茜的心沉了下去,巨大的失落和疲惫感席卷而来。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放弃的那一刻——

空白的纸页上,一丝微弱的、仿佛随时会断掉的墨绿色字迹,极其艰难地、一笔一划地,如同初学写字的孩童般,缓缓浮现:

‘茜……茜……’

成功了!

虽然字迹虚弱不堪,但这确确实实是汤姆·里德尔的笔迹!不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波动,而是清晰的、有指向性的回应!

茜茜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她立刻扑到书桌前,拿起羽毛笔,蘸满墨水,在那行虚弱的字迹下飞快地写道:

‘汤姆!是我!你感觉怎么样?’

日记本沉默了很久,久到茜茜以为那已是极限。就在她准备再次尝试引导能量时,新的字迹才缓慢地、断断续续地出现,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巨大的力气:

“……很……虚弱……”

“……像……破碎的……镜子……”

“……谢谢你……茜茜……又一次……”

他的意识果然遭受了重创,如同他自己描述的“破碎的镜子”。但无论如何,她成功地将那些碎片重新拼接了起来,让他恢复了最基本的交流能力。

‘不用谢,’ 茜茜写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你需要什么才能更好地恢复?’

‘……温和的能量…………通过……发簪……引导’ 汤姆的回答依旧缓慢,但指向明确,‘……缓慢……不能急……’

‘……还有……知识……交流……也能……稳固……我……’

茜茜明白了。她需要用发簪缓慢地为他提供能量,同时,智力上的交流本身,似乎也能帮助他重新整合思维。

‘好,’ 她郑重地承诺,‘我会帮你。但你要答应我,好好恢复,不能再做危险的事情。’

日记本这次沉默的时间更短了些,新的字迹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保证:

‘……我答应你……’

‘……现在……只想……和你……说话……’

看着这行字,茜茜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她成功地唤醒了他,将这个危险的、却又与她有着特殊羁绊的灵魂,从彻底湮灭的边缘拉了回来。他们之间那种危险的、建立在智力共鸣与生命共享基础上的特殊联系,再次建立,并且似乎因为这次生死考验,变得更加紧密和……复杂。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生活将再次与这个名为汤姆·里德尔的秘密紧紧缠绕。前路是更加莫测的黑暗,还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无人能及的智慧之光?她不知道。但她清楚地知道,她已经无法,也或许不愿回头了。

在接下来的暑假日子里,茜茜几乎将大部分时间都投入了“帮助汤姆稳定下来”这件事情上。她不再仅仅视其为一场魔法实验,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责任感。她精心挑选最纯净温和的魔法材料,小心翼翼地通过发簪引导能量,观察着他字迹一点点变得稳定、清晰,感受着日记本内部那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生命”迹象逐渐强韧。在帮助汤姆恢复的过程中,茜茜发现,仅仅依靠外界的魔法材料,进展异常缓慢,如同杯水车薪。汤姆的状态虽然稳定下来,但想要让他恢复到能够像以前那样进行长时间、高强度的智力交流,似乎还差得很远。

在一次尝试中,当她引导能量时,汤姆的字迹罕见地透露出一种急切与渴望:

‘不够……这些能量……太驳杂……太缓慢……需要更……纯粹的本源……’

‘更纯粹的本源?那是什么?’ 茜茜追问。

日记本沉默了一下,才缓缓浮现字迹:‘比如……施术者自身的……生命力……经过高度凝练的魔力……’

茜茜的心跳漏了一拍。生命力?这听起来就很危险。她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金妮之前那副枯萎的模样。

‘你会像吸取金妮那样……’

‘不!’ 汤姆打断她,字迹显得有些急促,‘那是对无法承受之人的掠夺……对你……不同。我们可以建立一种……循环。’

他详细地解释起来。通过发簪作为媒介,茜茜可以主动引导自身一丝精纯的生命力(必须严格控制量)注入日记本,这部分能量对汤姆的恢复效果远超外界材料。而奇妙的是,那枚银蛇发簪本身,就恒定着一个强大的、缓慢恢复生命力的魔法。当茜茜感到疲惫时,佩戴发簪,就能逐渐补充消耗。

‘这是一个平衡,’ 汤姆写道,‘你予我生机,发簪补你损耗。只要控制得当,对你并无损害,却能极大地加速我的恢复。这远比依赖那些不稳定的外部材料更高效、更安全。’

茜茜仔细思考了这个方案。她试验了几次,小心翼翼地引导一丝微不可察的生命力通过发簪传递过去。效果立竿见影,汤姆的字迹瞬间凝实了不少,交流也变得轻松流畅。而当她感到一丝细微的疲惫时,佩戴发簪冥想片刻,那种虚弱感便悄然消散。

一种奇特的、微妙的共生平衡就此建立。她付出一点点,他恢复一大截,而发簪确保她不会真的受损。

然而,随着这种模式的进行,一个疑问在茜茜心中逐渐升起。这枚发簪……功能未免太巧合了。既能作为与日记本共鸣的“钥匙”,又能补充生命力,完美地解决了当前最大的难题。

某天,在进行完一次这样的“能量循环”后,茜茜看着纸上汤姆显得心满意足的字迹,突然问道:

‘汤姆,你当初送我这份生日礼物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需要我用生命力来帮助你的这一天?’

她的问题直白而锐利,灰蓝色的眼眸仿佛能穿透纸背,看到那个隐藏在文字后的灵魂。

日记本那头的汤姆似乎愣了一下。墨迹停顿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才缓缓浮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复杂情绪的平静:

‘预见?不,茜茜。即使是我,也无法精准预知波特的……特殊性,以及咒语回弹这种万中无一的意外。’

他的字迹变得悠远而深沉:

‘这枚发簪,更像是一种……无心的准备,或者说,是命运留下的一线生机。我当时只是觉得它配你,或许……潜意识里,也希望与你这份难得的联系,能有一个更稳固的锚点。但我从未想过,它会以这种方式,成为维系我存在的关键。’

‘这不是算计,茜茜,’ 他最后写道,笔迹带着一种奇异的真诚,‘这只是……命运的安排。而我很庆幸,这份安排中,有你。’

茜茜看着这行字,久久没有回应。她无法完全分辨这话语里有几分真,几分假。是精心的布局,还是真的只是命运的巧合?她更愿意相信后者,因为这让她觉得,他们之间的惺惺相惜,至少有一部分是纯粹而不掺杂质的。

无论如何,这枚发簪和这种奇特的循环已经成为了现实。她需要汤姆的知识和陪伴,而汤姆需要她的生命力来维系存在。这条由命运(或是精心算计)编织的纽带,已经将他们两人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了一起,难分彼此。

他们恢复了交流。汤姆依旧博学,依旧能给她带来启发,但他的语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与温和?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引导感,而是更像一个平等的、共同探索魔法奥秘的伙伴。他会分享一些他学生时代在霍格沃茨发现的趣事,会评价茜茜提出的魔法构想,甚至会偶尔流露出对现状的一丝无奈。

茜茜很珍惜这种状态。在她看来,汤姆就像一本被意外损坏的、极其珍贵的孤本书籍,而她正在小心翼翼地修复他。他们之间那种智力上的惺惺相惜,因为这段“生死与共”的经历(在她看来是如此),变得更加深厚和独特。他是她隐藏在光明世界之下的、只属于她一人的秘密朋友,是能理解她那些超越年龄的思考与渴望的同类。

当暑假结束,她再次踏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时,她的心情是复杂的。既有对新学年的期待,也有对汤姆状态的隐隐担忧(虽然他已经稳定了很多),更有一份守护着巨大秘密的沉重与一丝甜蜜。她知道,二年级的生活,因为汤姆的存在,注定会与众不同。她不仅要面对学校的课程,还要继续她与汤姆之间这场隐秘的、建立在脆弱平衡与智力共鸣之上的特殊“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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