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落在耳钉上的瞬间，崔宇星感觉胸口一紧。那枚金属碎片像是活了过来，在他怀里剧烈震动。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发出低沉的嗡鸣。
“不对。”他猛地抬头。
百米高空，原本闭合的空间裂缝再次撕开。蓝光闪烁不定，边缘不断收缩，像一张即将合拢的嘴。
周砚之立刻站到他身边，盯着空中那道裂口：“出口在变小。”
林晚秋已经拔出玉杖，指尖贴上杖身断裂处。她没说话，但身体微微前倾，随时准备出手。
崔宇星把罗盘点在掌心，系统传来一阵急促的共鸣。他知道这扇门撑不了多久。一旦关闭，他们会被困在这片残破空间里，再也找不到通往极北的路径。
“十秒内必须进去。”他说。
话音刚落，身后崩塌的冰窟深处，一道寒光疾射而出。那是雪妖王留下的冰晶，悬浮在半空，表面流转着冻结时间般的纹路。它没有攻击任何人，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林晚秋咬破手指，将血抹在玉杖顶端。符文从她掌心蔓延而出，顺着杖身缠绕而上。她双手结印，一层透明结界迅速展开，包裹住三人。
“我能撑十秒。”她说，“别停。”
结界缓缓升起，带着他们向空中裂缝靠近。可越是接近，阻力越大。空气像凝固了一样，每上升一寸都要耗费巨大魔力。
周砚之从怀中取出骨铃残片，用指甲划过表面。一道血痕渗出，他低声念了一句咒语。残片突然与罗盘呼应，发出微弱光芒。
前方三米处，一道半透明壁垒浮现出来。上面刻满古老符文，封锁了最后的通道。
“封印墙。”周砚之说，“靠我们自己打不破。”
崔宇星看向林晚秋。她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发丝边缘又多了几缕霜色。结界还在上升，但速度越来越慢。
“交给我。”周砚之把残片按进掌心，用力一压。
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罗盘上。指针猛然一震，射出一道幽光，击中封印墙中央。墙面出现细小裂痕，但很快开始愈合。
小雷龙从崔宇星肩头跃起，张口喷出一道雷光。雷与光撞在一起，轰然炸响。封印墙应声碎裂，化作点点光尘消散。
结界继续上升。
距离出口只剩两米时，冰晶动了。它划破空气，直冲林晚秋后背。目标不是肉体，而是她脑中的时空坐标记忆。只要被击中，她会忘记来路，永远迷失在维度夹缝中。
崔宇星看见了它的轨迹。
他一把推开林晚秋，自己迎着冰晶扑过去。法杖横扫，冰雷双生刻痕全开。寒气炸裂，雷光缠绕，形成一道螺旋风暴。
冰晶撞进风暴中心，瞬间被冻结。但下一秒，内部力量爆发，冰层炸开。冲击波反推回来，崔宇星胸口一闷，喉头泛甜。
他没退。
体内魔力全部涌向法杖顶端。系统共鸣达到极限，一道从未出现过的刻痕在他意识中成型——那是由三次时空回响印记凝聚而成的“时空回响刻痕”。
“冰雷绞杀·终式！”
风暴骤然压缩，化作一道锥形光柱贯穿冰晶。咔嚓一声，冰晶从中间裂开，内部封存的意志彻底湮灭。
爆炸的气浪将崔宇星掀飞出去。
他看到林晚秋和周砚之已经触碰到出口边缘。他们的身影开始模糊，正被拉入裂缝另一侧。
他还差一步。
身体在空中翻转，右手死死攥着罗盘。左手伸向出口，指尖几乎要碰到那层蓝光。
周砚之在出口边缘伸手去抓他。
差一点。
气流猛地一收，出口急剧缩小。最后一丝缝隙只有巴掌宽。
崔宇星的手被周砚之抓住了。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内部传来。周砚之整个人被往里拽，肩膀卡在出口边缘。他咬牙撑住，不肯松手。
“松手！”崔宇星喊。
“闭嘴！”周砚之吼回去，“你死了谁带我们走！”
林晚秋爬过来，两人合力拉住崔宇星的手臂。出口再次收缩，周砚之的衣袖被撕裂，皮肤擦过空间壁面，留下一道血痕。
崔宇星借力往前挣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胸口的罗盘突然安静下来。指针停止转动，稳稳指向北方。
与此同时，耳钉也停止发烫。
那一瞬，他感觉到某种东西完成了连接。
出口只剩下一条细线。
三人同时被吸入其中。
失重感袭来。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断裂的声响。身体像是被撕开又重组，骨头发出咯吱声。意识开始模糊。
崔宇星最后记得的画面，是林晚秋紧紧抓着他手腕的样子。
然后一切都黑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光线刺入眼皮。
崔宇星睁开眼。
头顶是一片灰白色的天，云层厚重，看不到太阳。地面覆盖着暗红色的雪，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他撑着坐起来，发现自己躺在斜坡底部。罗盘还在怀里，外壳多了几道裂痕，但指针依然稳定。
四周很安静。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他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视线扫过周围，发现不远处有两道脚印，一直延伸向远方。脚印很浅，像是有人勉强走过。
他顺着脚印走了十几步，在一块岩石后面找到了周砚之。他靠坐在石壁上，左臂包扎着布条，脸色苍白，但眼睛是睁着的。
“你醒了？”周砚之声音沙哑。
“你什么时候到的？”
“比你早几分钟。”他抬手指了指上方，“她在那边。”
崔宇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山坡顶端站着一个人影。黑色长发被风吹起，手中握着断裂的玉杖。她背对着他，一动不动。
他一步步走上坡。
林晚秋听见脚步声，转过头。
她的眼睛红了，嘴唇干裂，脸上有冻伤的痕迹。但她看着他，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你总算醒了。”她说。
崔宇星走到她面前，把罗盘拿出来给她看。“还在。”
林晚秋点点头，伸手碰了碰指针。它轻轻颤了一下。
“我们到了。”她说。
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座巨大的冰峰耸立在红雪之中。山顶隐没在云层里，看不见顶端。
崔宇星望着那座山。
他知道那里等着他的不只是真相。
还有代价。
他迈步向前走。
林晚秋跟在他左边，周砚之拖着伤腿从后面追上来。
三人影子拉得很长，映在暗红的雪地上。
走了不到五十步，崔宇星忽然停下。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
掌心有一道新裂口，正慢慢渗出血珠。血滴落在雪上，没有染红，而是被吸收了进去。
雪地微微震动。
前方的地表开始隆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