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宇星左手掌心的冰晶球体还在旋转，微光映在他脸上。那颗被封存的星辰缓缓转动，像是有生命在其中呼吸。他还没来得及收手，脚下的符文突然加速旋转，地面裂开一道缝隙，蓝光冲天而起。
林晚秋的身体一震，从昏迷中睁开眼。她只看到一片白光，然后意识就断了。
下一瞬，崔宇星发现自己站在冰阶入口处，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位置。小冰靠在墙边喘气，颈部残片布满裂纹。林晚秋躺在地上，脸色苍白，手腕上的结界印记忽明忽暗。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冰晶球不见了，星核也感觉不到。但系统在体内轻轻震动了一下，提醒他刚才的事不是幻觉。
前方传来脚步声。
一个披着破旧红袍的人影从黑暗中走出。身形佝偻，脸模糊不清，手里握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咒刃。崔宇星认得那种武器——是堕落法师常用的制式装备。
那人没有说话，直接冲了过来。
崔宇星侧身躲开第一击，反手凝出一道冰刺扎向对方肩膀。冰刺穿入身体，却没有血流出。敌人动作没停，转身又是一刀。
两人交手三回合，崔宇星被咒刃划破胸口。剧痛传来，视野开始发黑。他在倒下前看到林晚秋挣扎着坐起，嘴唇动了动，似乎喊了他的名字。
意识坠入黑暗。
再次睁眼时，他又回到了冰阶入口。同样的姿势，同样的光线，连空气中漂浮的冰尘都分毫不差。
小冰还是靠在墙边，低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崔宇星没回答。他知道这不是重复，而是循环。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动手。等那个红袍人出现后，他故意放慢节奏，一边战斗一边观察对方的动作规律。第二轮打到第七招时，敌人的左臂突然分裂成两条，多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双头形态出现了。
第三轮开始前，他把林晚秋拖到角落，用一层薄冰护住她。这次他主动出击，试图速战速决。但敌人进化得更快，四条手臂同时攻击，每一击都带着不同属性的魔法波动。
他没能撑过第十招。
第四次重生，他改变策略。让小冰引开敌人注意力，自己藏在暗处记录每一次攻击的变化。当红袍人走过某块特定符文时，身体会短暂僵直一秒。他注意到，每次僵直期间，敌人胸口的位置都会闪过一块金属碎片。
第五次循环，他冒险靠近。在一次近身格挡中，终于看清那块碎片的形状——半张咒纹面具，边缘挂着断裂的骨铃。
是周砚之的面具。
他心头一紧。这具躯体不是单纯的敌人，而是融合了他们所知之人的残念。每一次死亡都在喂养它，让它变得更像他们认识的人。
第六次开始前，他蹲在林晚秋身边，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指微微动了下，轻声说：“别走太远。”
这一轮，他不再防守。一见面就全力进攻，逼迫敌人提前进入完全体状态。果然，战斗进行到中途，红袍人发出嘶吼，身体剧烈扭曲。三颗头颅从脖颈两侧长出，六条手臂展开，周身缠上黑焰。
怪物盯着他，三个头同时开口，声音重叠：“你逃不掉的。”
崔宇星后退一步，将魔力集中在指尖。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在怪物完全成型的瞬间，精准命中心脏位置。
他回忆起前几次循环中，每当林晚秋说出关键话语时，时间流速都会出现细微波动。刚才她说“别走太远”的那一刻，空气有过一丝褶皱。
情感会影响这个空间。
他深吸一口气，在怪物扑来的刹那，猛地引爆体内残留的星核能量。强光炸开，六臂齐挥，三张嘴同时咬向他的喉咙。
就在这一刻，林晚秋的声音响起：“我相信你能赢！”
时间仿佛慢了一拍。
崔宇星借着这零点几秒的间隙，将“空间绞杀冰晶”凝成细针大小，顺着记忆中的路径刺入怪物胸膛。冰晶穿过黑焰，贯穿那块面具残片。
一声尖锐的鸣叫响彻整个空间。
怪物全身崩解，化作黑烟消散。地面符文停止旋转，空气中的涟漪逐渐平息。
崔宇星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系统传来轻微共鸣，提示危机解除。
小冰爬过来，声音虚弱：“结束了？”
他点头，回头去看林晚秋。
她已经坐了起来，正用手按着额头，眉头皱得很紧。“我……我记得我父亲跟我说过什么重要的事。”她说，“可现在想不起来了。”
崔宇星走过去，扶住她的肩膀。“慢慢想，不用急。”
她摇头，语气有些慌：“不是忘了，是被人拿走了。我能感觉到，那里空了一块。”
他立刻让系统扫描她的魔力回路。结果显示，有一段记忆轨迹被强行切断，切口整齐，像是被某种高维程序清除。
他想起刚才循环中，每次她要说出真相时，画面就会跳转。原来不是巧合。
“我会帮你找回来。”他说。
小冰靠在冰柱旁，看着两人：“你们刚才经历了七次循环，对吧？”
崔宇星看了她一眼：“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时间不对。”
“嗯。每次你们消失，这里的时间就像卡住了。”她顿了顿，“只有你回来了。她们都是新的。”
他没否认。确实，只有他带着全部记忆穿越轮回。其他人每一次醒来，都是一个新的开始。
他站起身，望向冰阶深处。通道还在，寒气未散。系统没有警报，耳钉温度正常，但那股被注视的感觉始终没消失。
林晚秋扶着墙站起来，脚步不稳。她走到他身边，低声问：“接下来去哪？”
他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手腕上的结界印记颜色变淡了。原本清晰的纹路，现在像是被水泡过的墨迹。
“往下走。”他说，“答案在下面。”
两人并肩走向通道。小冰挣扎着起身，想要跟上，却被一块凸起的冰石绊倒。
崔宇星回头，伸手拉她。
就在三人重新站定时，地面轻微震动了一下。一道裂缝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直达冰阶尽头。裂缝中透出红光，和主棺基座里的光芒一模一样。
林晚秋突然停下脚步。
她盯着自己的手，声音发颤：“我今天见过你父亲。”
崔宇星转头看她。
她的眼神很乱，像是在努力拼凑破碎的画面。“他站在光里，对我说了一句话。我没听清，但我知道那很重要。”
崔宇星握紧她的手：“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她说，“在我睡着的时候。可我又觉得……那是很久以前。”
地面又震了一下。
裂缝扩大，红光越来越亮。空气中浮现出淡淡的符文，一闪即逝。
崔宇星抬起手，掌心朝上。一点蓝光在指尖凝聚，慢慢形成一颗微型冰晶。
冰晶内部，那颗星辰再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