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与丞相府几乎同时获知玉臂匠金大坚和田尔耕公公会面的消息。今晨,田尔耕公公弹劾吴用投靠信王府,这让朱徽媞十分恼怒,认为这是对吴用和自己的不信任,简直是一种羞辱。在吴用来到之前,朱徽媞思索着如何借助政治力量按照朝廷规则铲除田尔耕公公的势力作为惩戒,因为神龙教的规矩限制了她的手段。所以当听到吴用求见时,朱徽媞表情变化不大,疑惑他为何因被弹劾之事来找自己,在她心中吴用并非心胸狭隘的官员。
吴用一进来就朝着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靠近。
但由于有太监在场,吴用不能过于接近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即便他尝试伸出手,还是没能抓住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的手腕。
看到吴用的动作,朱徽媞马上明白他的意图,迅速将原本放在外面的双手收回身后,瞪着吴用说:“你又想做什么?”
没想到这次毫无机会,吴用满脸遗憾地说:“没什么,本官的昌平州学究府目前遇到些麻烦,特来向公主殿下求助。”
求助?
虽然一开始不清楚状况,但听吴用讲述昌平州学究府入不敷出的原因后,朱徽媞脸上立刻显露出恼怒之色。这倒不是她无法理解吴用面临的经济困境,而是没料到吴用竟会把这种愚蠢的事情拿到她面前寻求帮助。
于是,没等吴用啰嗦完,朱徽媞便生气地说:“吴少师,你是想说自己不想再待在昌平州学究府了吗?”
“公主殿下言重了,微臣若向外伸手要钱,恐怕会对将来产生影响。这不是针对微臣自己,而是担心会对公主殿下将来垂帘听政造成阻碍。”
“你以为本宫会听你胡言乱语吗?”
不知此事怎么能扯到垂帘听政上,朱徽媞对吴用的牵强附会更加不满。
吴用却全然不知:“这怎么能是胡言乱语?如果本官在外面贪污得太过分,必定会影响公主殿下的垂帘听政,就像说垂帘听政逼得官员无妨可住一样。所以公主殿下即便现在不帮微臣解决此事,将来也必须帮忙解决,以显示宽厚。”
“显示宽厚?你打算将来用这种方法拉拢大臣吗?”
不说别的,听到吴用说出“显示宽厚”四个字时,朱徽媞也开始有些想法。
因为,朱徽媞在朝中虽有少数支持自己的大臣,但前期没有意识到,也不可能意识到自己有垂帘听政的可能,因此她在朝廷中的影响力更多体现在某种余威,特别是协助大明皇帝明熹宗朱由校击败信王朱由检登基成功的余威上。
然而,随着朝廷官员的流动,以及信王府对朝廷的进一步渗透,相比当年助大明皇帝明熹宗朱由校登基时,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的影响力还是逐渐减弱。
即使为了将来能成功垂帘听政,朱徽媞已开始尝试重新掌控朝廷,但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那依然是个问题。
比之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考虑得全面、周到,吴用想得更多的是自己。
“公主殿下圣明。”
虽然没料到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会一下子想到借此拉拢其他大臣,吴用也点头说道:“其实就像本官一样,虽然住在昌平州学究府这么大的宅子里,真正需要花钱的地方并不多,但房屋修缮确实是个难题。”
“既然本官都有这样的困扰,相信其他官员也会为此头疼。”
“所以,虽然让朝廷、皇家承担全部修缮费用不太合理,但这的确是一个能让百官受益、感恩的施政方向。而且还能避免贪污。”
“避免贪污?你不答应本宫,你就要出去贪污不成?”
瞪了吴用一眼,朱徽媞却没有轻易应允。
因为,真要实施此事,不仅操作起来过于复杂,如果让朝廷负担过重,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否则一旦财政收支受影响,或许还会使朝廷陷入巨大困境,导致将来得不偿失。
吴用当然不认为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真的在和自己谈论贪污的事,稍作思考说:“公主殿下圣明,本官自然不会因为此事就去贪腐。”
“正如本官目前的困境,虽然修缮昌平州学究府的费用的确超出本官俸禄的承受范围,但为了维护本官和朝廷的颜面,也不得不硬撑下去。万事皆有源头,我们不能明知这是腐败的根源而不去尝试改变它。”
“你以为朝廷真有钱做这种事吗?”
虽然吴用说得头头是道,但朱徽媞丝毫没有答应的意思。
因为不说这是否切合实际,难免会有弊大于利的嫌疑。就像当初的免税田奏折一样,得益的是各级官员,受损的是朝廷。
不是说又在怀疑吴用为自己谋好处,但吴用确实难辞其咎。
不过,吴用并不担心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的态度,直接说道:“关于这点,公主殿下你看能不能先由朝廷设定一个承担比例,然后让那些官员自行申报所需费用的办法来解决。”
“比如不管官员申报多少,朝廷都可以承担每年修缮府宅费用的三成。这不仅能增强下属官员对朝廷的忠诚,至少也能加强那些真正忠于朝廷的官员的忠诚。如果某个官员申报的修缮府宅费用相对于当地平均水平过高或过低,朝廷也就有了关注该官员品行的理由。”
只要有朝廷,只要有上下级关系的地方,腐败就无处不在,因为腐败的根本来源就是欺上瞒下。
即便明知下面的官员肯定都在腐败,但如果没有一个“查办”的理由,朝廷也不能轻易清查一名官员的家底,因为那会违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原则。更会让下属官员人人自危,从而引发朝廷动荡的风险。
但如果朝廷的清查对象来源于这些官员的自我申报,朝廷就能完全摆脱这种被动局面。
甚至朝廷可以此为理由,想查谁就查谁,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因为世上的官员即便全是贪官,但还是会有一两个真正的清官,所以只要把握好一个平均水平的问题,主动权就回到了朝廷手中。
因此,随着大明乐安长公主朱徽媞双眼渐渐亮了起来,最后还是点头道:“很好,但现在用这事太浪费了,还是等本宫正式垂帘听政再说。吴少师对此还有什么补充的吗?没有的话就暂时不要再提这事了。”
“其他的没什么,但要做好此事,公主殿下最好能把工部掌握在手中,因为只有工部才能裁定那些官员的自我申报是否符合标准。”
“工部?你想动玉臂匠金大坚?”
听到吴用说要把工部掌握在手中,朱徽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用要对付昨日说要每日在朝廷上参奏他的玉臂匠金大坚来报复。不然这个主意虽然是个好主意,但以吴用的能力,朱徽媞不信他会这么巧就凑上这件事,或者说他非得现在就把事情说出来。
吴用咧嘴一笑说:“公主殿下容禀,这不是微臣想动金大人,而是随着信王爷离开京城,公主殿下自然可以向信王一系的官员下手了。”
“信王爷离开京城?谁知道那家伙什么时候才肯离开京城……”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虽然朱徽媞也知道信王朱由检离京后的好处多多,但也一直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说到这话时,立即有种懊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