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蓁又一次在忙碌之中被请了回来,看着宋彦成惨白的脸色和渗血的纱布,气得不行。
又费了好一番功夫,她处理好伤口,走出房门,看见陆聘正失魂落魄地站在廊下,脸色比病人好不了多少。
林蓁蓁积压的火气一下子冒了上来,冷声质问。
“三姑姑!你又跟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伤好不容易见好,禁不起再三折腾!你若真对他无心,就离他远点,别再给他希望又把他推入冰窖!这样反复折磨人,很有意思吗?!”
宋彦成在感情里是个老实的不能再老实的人了,她见不得老实人如此受蹉跎。
陆聘被她说得眼泪直流,却只是摇头,哽咽着说。
“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
她支支吾吾的什么也解释不出来,满心都是自责和痛苦。
林蓁蓁看她这副样子更是火大,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院中
“那你到底想怎样?今天把话说清楚!你明明在意他,为什么又要这样?!”
两人在院中争执起来。
陆聘被逼问得无处可逃,情绪崩溃之下,那些对感情万念俱灰的想法脱口而出。
“在意又如何?这世上的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真心转眼就能变成利刃!我早就看透了!我不想再试了!我输不起!”
忽然,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水滴滴答答淋在两人身上,谁也没有躲避。
林蓁蓁这个现代灵魂听着她这番悲观到极点的话,只觉得荒谬又愤怒,她大声反驳。
“你看透什么?你遇到的一个人渣就代表全天下男人都是坏的?宋彦成是什么人你看不见吗?他为你做了多少你感觉不到吗?你沉浸在过去里自我感动,自我折磨,就可以无视别人的真心,肆意伤害一个真心待你的人吗?!”
“我的事不用你管!”
陆聘被刺痛,猛的推开林蓁蓁,尖叫道。
“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蓁蓁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雨水打湿了她们的头发和衣衫。
林蓁蓁也彻底怒了,冲上去抓住陆聘,更像是摇晃着她,想把她摇醒。
“是!我是不懂!我不懂你为什么要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惩罚关心你的人!宋彦成那个傻子,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发烧昏迷喊的都是你的名字!你呢?你除了躲和哭,还会什么?!”
雨越下越大,两人在雨中拉扯,很快身上就全部都湿透了。
陆聘一把想要推开林蓁蓁,却发现林蓁蓁不依不饶的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开。
“不用你管!!”
林蓁蓁心头火气直冲上天,她卷起湿漉漉的衣袖,就朝着陆聘的脸就甩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给陆聘整个人都给打懵了。
“不用我管?!那就别让我急急忙忙赶回来救他!下次,你再把他折腾的快死的时候,不要再喊我!!”
陆聘还想挣扎,林蓁蓁却还是不肯松开她。
“这世界上谁都配有幸福!懦夫除外!!”
陆聘从挣扎到逐渐无力,最后瘫坐在雨地里,放声大哭。
林蓁蓁的打骂和话语似乎起了一点作用,陆聘的心理防线似乎松动了一些,但她依旧死死守着最后一道关卡。
这辈子,她不想因为不孕被抛弃两次!
这是她最深的恐惧和自卑,她承受不了再一次的打击。
她只是哭,口中反复说着。
“不一样的......不一样的......你们不会懂的......”
林蓁蓁看着雨中崩溃的陆聘,又气又无奈,最终甩手离开。
“为了宋彦成的将来,还是让他早点离开吧!!”
丢下这一句,林蓁蓁头也不回的走了。
浑身湿漉漉的回到雪梅园时,陆寒舟正好刚回家,吓了一跳。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他连忙找来了干净的衣裙,伸手就去解她身上脏兮兮湿漉漉的衣服。
“你不是去看宋彦成吗?怎么好像去打架了一样?!”
“我打了你三姑姑!!”
陆寒舟一愣。
“......我真是不明白!明明互相有意,为什么非要折腾成这样?你三姑姑她到底在怕什么?”
林蓁蓁气得灌了一大杯水。
陆寒舟比林蓁蓁更了解陆聘的过去和心结,他沉默片刻,提醒道。
“或许......不孕才是她最抗拒的原因。”
林蓁蓁放下茶杯:“不孕?”
她确实没往这方面想。
她来自现代,对孩子的看法本就不同,而且她也没给陆聘详细诊过脉,不了解具体情况。
没孩子多好啊!少受罪,还省事!就为了这个,放弃一段感情?!
“是。”
陆寒舟点头。
“这大概是她心中最大的刺。她或许不是不相信宋将军的真心,而是不相信这真心能经受住没有子嗣的考验。她已经因此摔得粉身碎骨一次,不敢再试第二次了。”
也难怪!
毕竟是古代,如此在意这件事情,也情有可原。
“那你希望我给她看看吗?”
林蓁蓁问道。
以她的医术,或许能有一线希望。毕竟,她爹的妾室黄姨娘当初的不孕就是她给治好的,还生了三个孩子!
陆寒舟却摇了摇头,目光温柔却坚定地看着她。
“这不取决于我,甚至不取决于祖母或任何人。蓁蓁,愿不愿意出手,全看你自己。你今日也受了委屈,不必勉强。”
林蓁蓁抿唇想了想今天在雨中的狼狈和陆聘那副死钻牛角尖的样子,心里那点气还没完全消。
她冷哼一声,说道:
“好,我可以给她看。但不是现在。她不是不信吗?不是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吗?”
“我要等她!等她什么时候能自己想通,能鼓起勇气面对宋彦成,亲口告诉他她的情况和顾虑,而宋彦成在明知她可能无法生育的情况下,依然选择她之后!”
“到那时,不用她求,我自会尽力为她调养身体。否则,就算我治好了她的身子,治不好她的心,一切也是枉然!”
她的条件很明确,甚至带着一丝赌气的意味。
心病还须心药医,而陆聘的心药,除了她自己,便是宋彦成毫无保留的选择。
陆寒舟闻言,并未反对,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好,都依你。现在,我们去沐浴,淋了雨得好好泡一泡,感染了风寒,为夫可是要心疼的!”
“我们...?!!”
“是啊!我们!!”
“哎哎!!不是......”
“别废话!!”
窗外,夜雨依旧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