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墨涵气得浑身发抖,伤口被牵扯得生疼,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仍强撑着怒喝:“放肆!这是本世子的院子,岂容你们说搬就搬?”
“世子爷这话是对的,院子自然是搬不走的。”秋月收起笑意,眼神清亮,“只不过物件是主子的陪嫁,自然归主子处置。如今我家夫人不过是收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就不容了?”
她说着,朝门外招了招手,四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立刻走了进来,连床褥带人直接把言墨涵抬到了地上,又开始拆卸床架。
言墨涵躺在铺着褥子的地上,看着自己平日里睡的紫檀木大床被生生拆成几块,气得眼前发黑,却连起身阻拦的力气都没有。
那三十廷杖打得他如今连动一动都疼得钻心。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言墨涵咬着牙,声音嘶哑,“苏氏如此做,就不怕本世子休了她吗?!”
秋月却像是没听见,指挥着婆子们把拆好的床架搬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叮嘱:“世子爷,地上凉,您还是赶紧找些东西盖一盖吧。我家主子心善,没把褥子也搬走,算是给您留了点体面。”
被子枕头也都带走了。
说完,她福了福身,转身带着人扬长而去,只留下言墨涵躺在冰冷的地上,气得浑身发抖,却无可奈何。
没过多久,段氏就扶着丫鬟,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世子院。
她的荣安堂刚被抄了家,一听说言墨涵这边连床都被搬走了,顿时急得火上浇油,冲进来一看果然如此。
她一把抓住言墨涵的手,哭喊道:“我的儿啊!你看看这苏氏,简直是无法无天了!我的院子被搬空了不说,大房三房四房更是被抄了个底朝天,这国公府,如今都快成她苏氏的了!现在连你的院子都敢搬空,这是要把我们国公府上下百十口人逼死啊!”
言墨涵看着母亲哭天抢地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却只能喘着粗气道:“娘,您先别急,她只要还在府里,我们就有法子……”
“你有法子?”段氏猛地打断他,“你快说!”
正说着,就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结结巴巴地说:“夫……夫人,世子爷,静云轩那边的夏姑娘带人去静安侯府了,说是……说是世子夫人先前借给大姑奶奶的东西也要收回来。若是大姑奶奶还不上,就按市价折算银子,明日是国公府答应的三日期限的最后一日,必须交齐,不然……不然就送官查办!”
段氏一听,当场就跳了起来,指着静云轩的方向骂道:“这个黑心肝的苏氏!她这是要把我们国公府里里外外全榨干啊!我跟她拼了!”
连她外嫁的女儿都不顾!还要不要脸面了?
说着就要往外冲,却被言墨涵一把拉住。
“娘,您别冲动!”言墨涵脸色苍白,咬了咬牙,“我……我去和她说!”
段氏甩开他的手,哭道:“你和她说有用?”
言墨涵皱着眉,“我知道她想要什么!”
段氏停止了哭泣,“儿啊,你跟娘交交底,这一回,她想要什么?你又有什么能给她?”
言墨涵沉默片刻,才说道,“娘,我一直没同您说,这些年,我一直没碰过苏氏。”
段氏大惊,“什么?!”
言墨涵又咬了咬牙,“当年在她的及笄礼上发生了那件事后,我们两家议亲。她进门那日,柳如烟也抬进府。洞房时我去了柳如烟那里,后来就一直没回过正房。”
段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言墨涵,“但没想到那件事后她有了身孕,我就更有理由不回正房了。后来虽然瑾哥儿大了些,苏氏也有几次向我示好的,但我都没进过她卧房。”
“你糊涂啊!”段氏痛心疾首,“娘知道你一直怀疑那件事另有蹊跷,怀疑瑾哥儿不是你的骨肉,但你纵容柳姨娘要把她娘俩置于死地也太过份了些。”
言墨涵的眼神变得森冷,“娘,柳姨娘不过是提了一嘴,但那天花病人穿过的衣服可是葛嬷嬷送来的。”
段氏一时语塞。
言墨涵没再说什么,但母子二人都心知肚明。
若是先前的计划成功,苏氏母子二人双双殒命,那苏氏手里握着的国公府的财产和她那巨额私产,全是言家的。
没想到……
段氏沉吟片刻,“儿啊,你说你有法子,是想……同她圆房?然后把她哄回主院住着?”
言墨涵点点头:“我去哄哄她,眼下我重伤在身也做不了什么,但让她消消气儿还是可以的。”
段氏问,“你准备怎么叫她消气?”
“我自有法子。”言墨涵不想与母亲谈论太多屋里事。
段氏只好点点头,准备转身出去。
言墨涵又把她叫住了,“母亲,听闻葛嬷嬷出事了?怎么回事?”
还有他昨晚莫名中了药,他觉得肯定与母亲有关。
段氏有苦难言,支支吾吾。
在言墨涵的追问下,她只好一五一十说了。
言墨涵气得直抚额头,“母亲!我还活着呢!您要拿捏她,也不必往儿子头上戴绿帽子啊!”
段氏慌张道,“也……也不是真叫那马夫得手……就是吓唬吓唬她,好叫她给我们抓个现形!”
言墨涵咬牙,“怪不得她突然发难,把各房又抄了一遍家!”
段氏:……
“谁叫她不乖乖听话管了府里的中馈?或是拿出银钱来填窟窿?我这也是想……”
言墨涵摆了摆手,“罢了,母亲,日后您莫要再找苏氏的麻烦了。眼下我要把她哄回来,就不要再做些污糟的事了。”
段氏讪讪应下。
……
与此同时,静云轩里,苏奕晴正和言玉瑾坐在窗边,一边听着秋月汇报各房的情况,一边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摆放东西。
言玉瑾手里拿着颗蜜饯,笑得眼睛都弯了:“老妈,你这招也太狠了,把他们的东西都搬空了,看他们还怎么嚣张!”
苏奕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对付他们,就得用他们最在乎的东西。他们不是喜欢占便宜吗?那就让他们把占去的,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