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从林哲身上，转移到门口那个煞神般的男人身上，然后又转回林哲脸上，眼神里充满了同情，都准备看好戏了。
吴胖子手里的“姑苏慕容”袋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赵子轩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差点没笑出声，赶紧用剧本挡住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林哲心里那是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脸上却硬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已经把系统骂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这debuff来得也太及时了吧？开局就送地狱难度体验卡？
他干咳一声，试图挽回一点摇摇欲坠的（并没有存在过的）形象：
“咳咳，陈指导是吧？久仰久仰！您这话说的，勇气这玩意儿吧，它主要是梁静茹姐姐给的，跟我身板关系不大…再说了，慕容复靠的是脑子和气质，打架那是粗人干的…哎哟！”
话没说完，陈锋一个大步跨过来，速度快得吓人，大手直接捏住了林哲的胳膊，稍微一用力。林哲顿时感觉像是被铁钳夹住了，疼得他龇牙咧嘴，后面那些嘴炮瞬间胎死腹中。
“脑子和气质？”陈锋嗤笑一声，声如洪钟，震得林哲耳膜嗡嗡响，
“在武侠剧里，没身手就是个活靶子！就你这细胳膊细腿，风一吹就倒，演慕容复？演慕容复的书童都嫌你不够结实！吊威亚？拍打戏？我怕你上去就下不来！”
他松开手，嫌弃地拍了拍。林哲揉着发疼的胳膊，心里疯狂吐槽：
大哥，你谁啊？张导还没说话呢，你一个武指上来就搞人身攻击？慕容复知道你这么暴力吗？
张导这时终于开口了，语气倒是很平静，听不出喜怒：
“老陈，注意场合。林哲是演员，身手可以练。围读会先继续。”
周老师也打圆场：“是啊，陈指，林哲演技很有灵气，武打部分还得你多费心打磨。”
陈锋冷哼一声，抱臂站在一旁，那眼神依盯着林哲，显然没把张导和周老师的话完全听进去，一副“老子倒要看看你这绣花枕头有什么演技”的架势。
经过这么一打岔，林哲刚才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那点“慕容复”状态彻底烟消云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旁边那个散发着低气压的人形兵器，重新拿起剧本。
【系统！救命！江湖救急！再给点‘贵族傲气’体验卡行不行？按秒收费我也认了！】
【系统提示：请宿主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依赖外挂，终成废柴。】
林哲：“……”我特么谢谢你啊！
他硬着头皮，继续念接下来的台词。但心态已崩，效果大打折扣。
刚才那丝冰冷的傲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意拿腔拿调的别扭感，甚至因为紧张，还有点磕巴。
念到慕容复与王语嫣的对手戏部分时，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刘忆菲，眼神飘忽，语气虚浮。
“表妹…你…你近日可好？那…那大理段氏…”
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这念的是个啥？慕容复？这分明是慕容复他家结巴亲戚！
果然，一直安静看剧本的刘忆菲微微蹙起了眉。她抬起头，清澈的目光落在林哲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明显的嘲讽，却有一丝疑惑和…难以掩饰的失望。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却像一把小锤子，精准地敲在林哲脆弱的小心脏上：
“林先生？”
林哲一个激灵，差点立正：“在！刘…刘老师您说！”（下意识就用上了敬语）
刘忆菲指了指剧本，语气平和却带着距离感：
“这里，慕容复对王语嫣说话，虽然表面关心，但内心应该是带着算计和一丝不耐烦的。他关心她，更多的是关心她脑子里的武功秘籍。你的语气…好像有点过于…真挚了？而且，有点…紧张？”
她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轻声补充了一句，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清晰可闻：
“感觉…不太像慕容复。和我理解中的表哥，不太一样。”
噗——！
林哲仿佛听到自己心中的声音。
社会我菲姐，人狠话不多！这一刀补的，精准，优雅，且致命！
不像慕容复！
和你理解中的表哥不一样！
翻译成人话就是：你不行，你不配。
“哈哈哈哈哈！”
赵子轩终于忍不住，发出压抑已久的低笑声，虽然很快憋住，但那幸灾乐祸的劲儿都快溢出会议室了。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也忍不住低头窃笑。
吴胖子急得直搓手，想开口帮腔又不知道说啥。
陈锋武指抱着胳膊，脸上的嘲讽意味更浓了，那表情分明在说：“看吧，我就说。”
就连张导，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周老师打圆场的笑容也有点僵硬。
林哲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脚趾头尴尬得能在鞋里抠出一套三室一厅。
重生以来，靠着系统和前世经验，他装逼打脸，顺风顺水，还是第一次在专业层面被人（尤其是被神仙姐姐）当面质疑得这么狠，这么体无完肤。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重大演技质疑！‘疯魔慕容’任务完成度-10%！当前评分：45分！请宿主立刻挽回！否则将触发惩罚机制！】
系统的警告声更是雪上加霜。
完了完了！评分不及格还要扣分？再扣真特么要变负分了！剥夺‘嘴贱max’？那不如让他直接演慕容复跳井那场戏当场杀青算了！
强烈的危机感和那么一丢丢被女神看扁的不服气，猛地冲上了林哲的天灵盖。
去他妈的紧张！去他妈的尴尬！老子是重生挂逼！老子有系统！虽然系统很狗，但老子不能丢穿越者的脸！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反击意愿，符合技能‘邪魅一笑’使用条件，是否立刻启用？】
【用！必须用！给老子拉满！】林哲在内心咆哮。
一股微不可察的气流似乎以他为中心荡开，消耗了少许精神力。林哲脸上的肌肉以一种玄妙的方式自行调动，原本的窘迫和慌乱瞬间被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神态：
嘴角勾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眼神里褪去了紧张，糅合进几分漫不经心的审视和讥诮，甚至还有那么点居高临下的玩味。
他抬起头，不再躲避刘忆菲的目光，反而主动迎了上去，那个刚刚成型、还带着点生涩的“邪魅一笑”挂在脸上。
他看向刘忆菲，语气不再结巴，反而变得流畅起来，甚至带上了一点即兴发挥的味道，声音也压低了些，带着点磁性：
“刘老师批评得对！是我理解浅薄了！光顾着琢磨慕容复的‘傲’，忘了他还是个顶级‘装’徒！对表妹，那确实是得端着，装着，算计着，毕竟复国大业需要知识库支持嘛！”
他这话一出，配合着脸上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让众人都是一愣。
这…这是承认错误？怎么感觉味道不对？
刘忆菲也微微一愣，对上他那双似乎能看透人心、又带着点邪气的眼睛，心跳没来由地漏跳了半拍，准备好的后续批评一下子卡住了。
林哲却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趁着她愣神的刹那，话锋一转，眼神里那点慕容复打量“活体秘籍”时的探究感更加明显，笑容里的玩味加深：
“不过刘老师，您这代入感是不是也太强了点？这就‘我表哥’了？咋地，提前入戏，真把我当您亲表哥了？那我可得提前说好，咱慕容家复国资金紧张，可没那么多零花钱给表妹买胭脂水粉啊。”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哲，看着他脸上那个欠揍又莫名有点吸引人的笑容。
这家伙…是在调侃刘忆菲？还用这种表情？
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用这种语气跟神仙姐姐说话？
还特么复国资金紧张？没零花钱？
吴胖子吓得脸都白了，疯狂扯林哲的衣角。
赵子轩也忘了笑，一脸“你他妈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陈锋武指都挑了挑眉，似乎有点意外这小白脸突然转变的气势和…胆量？
刘忆菲明显怔住了，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不是害羞，是气的！还夹杂着一丝被那笑容和眼神瞬间扰乱心绪的恼怒！
她大概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敢当面跟她油嘴滑舌、还配上这种“邪魅”表情的男演员。
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瞬间燃起小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