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小狐狸离开，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的，他连挽留的机会都错失了，伸出的手只抓住了几根毛。
而在阳光直射的空气中，还有雪白的毛毛在飘动，却不见本人的身影。
是未眠身上掉下来的，仅此而已，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就。
这么。
没了？
那一刻，黎渊简直要疯掉了，他无法容忍未眠在自己眼前离开，明明他有能力消灭所有人，明明这群黄鼠狼根本造不成威胁。
“还真有雾气？他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在你们眼里，我的身体穿过雾气了吗？”
“喂喂喂，竟然不是开玩笑的？看来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啊，快说，你们究竟是怎么控制这个宝物的！”
杂乱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黎渊感觉世界都在旋转，黄鼠狼无法进入雾气之中，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无法抵达未眠所在的地方。
“绝对不允许……”
黄鼠狼听见黎渊似乎在说什么，声音很小，却很沉，像是几千斤的石头压在心头，他们探着脑袋。
“什么？你在说什么？呵，我可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想要抢我们的东西，我也绝对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看不清楚形势的妖怪还在耀武扬威，一群黄鼠狼举起手中的武器，生锈的菜刀在阳光下泛着光，黎渊的眼眸比反光还冷几分。
下一刻，他倏地抬起头，伸长的尾巴把黄鼠狼瞬间拍扁，他们想要用利器刺入黎渊的血肉，可普通武器如何能伤害蛟龙？
身体里的火焰开始燃烧，黎渊的身体正在饱受折磨，仿佛将灵魂撕扯，每个瞬间都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原本百年的历练被压缩到一刻，黎渊在周围人的尖叫声中变回原形。
以龙的姿态。
完成他的蜕变。
之前伪装用的尾巴掉下来，黎渊的身体比十层楼还要高，龙头高耸入云，需要仰头才能看清全貌，显得十分威严。
他用爪子拍打那群讨厌的黄鼠狼，尾巴只是扫过，赶来的妖怪也被他瞬间清除。
不够。
完全不够。
他要找到他的小狐狸，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强大的信念灼烧黎渊的身体，他身体里的火焰竟是真实的，在龙的七寸散发光芒。
与灵魂绑定的秘法起了作用，几千年停滞的时光再次流转，黎渊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仅仅是一个眨眼，他竟出现在一片广袤的土地上。
然后。
他看见了未眠。
未眠未眠，他的大老婆，他们没有被雾气分开，他们又见面了！
激动的心情下，黎渊也放下羞耻，大声喊道：“宝宝，我来了——”
转机太快都来不及思考，只有此刻的兴奋是真实的，黎渊冲了过去，想要拥抱住他的小狐狸。
然而，未眠却往后躲了躲，凝重的目光完全没有曾经的感觉。
嗯？
黎渊愣住了，半晌，他终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啊，他是一条龙。
一条被狐狸讨厌的龙。
像是在回应黎渊的心理，底下的狐狸已经在拿石头砸他。
他们没有使用法术，只是保持动物的模样，纷纷用爪子捡起地上的东西，朝着黎渊的脑袋砸，以此表示自己的厌恶与不满。
“哪来的龙，怎么在我们狐狸的地盘撒野！滚出去，快滚出去！”
“这里不欢迎你，狡猾的龙族还没有灭绝吗？怎么还有你这种在外招人讨厌！”
狐狸纷纷弯腰捡石头，他们几乎是出于本能的行动，而未眠同样用复杂的眼神望向黎渊。
母亲详细解释了一遍，她说明自己当时的委托对象，也大致描绘那是长成什么样的黄鼠狼。
总而言之，肯定不是黎渊这种，明显是对方在骗人。
她在旁苦口婆心劝说。
“他一开始就在骗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但是却什么都不说，宝宝，寻找伴侣这种事急不得，这种卑鄙的家伙不能和你一起的。
你想想看，在你看不清形势的时候，他已经和其他人一起欺骗你了，现在是骗你身份，以后指不定骗你其他东西。
而且龙可是最卑鄙的生物，他们和我们是世仇，不共戴天，这群龙一个个自以为是，他们心肠歹毒，天天在心里骂人！”
对龙族的诽谤可以列举几百条，反正龙族也基本是死完了，没有龙会和九尾狐吵架，他们想怎么骂就怎么骂。
有些九尾狐甚至熟读“龙惹人讨厌100条”的相关内容，将其牢牢记在脑中。
“我……”
未眠其实不在意蛇啊龙啊，谈不上太喜欢，毕竟鳞片生物实在是太冰冷了，一点也没有长毛的摸着舒服，未眠还是更喜欢毛茸茸。
尤其是做了一场梦之后，未眠的观感改变不少。
他的族人可能留有强烈的厌恶，但小狐狸很少会讨厌一样东西，他是开朗的，接受程度良好。
不能接受的只有一点——
千不该万不该，黎渊怎么能欺骗自己呢？
小狐狸可是从不会骗人的，把自己的真诚给他了，黎渊怎么能一直骗自己呢？
还装了几条假尾巴，天天掉毛，难道也是故意的吗？
未眠憋着气，在所有人投来视线后，他大声喊了一句。
“我，我再也不理你了，你是个坏人，你原来一开始就在骗狐狸！”
表情可能没有多生气，毕竟未眠平时很少会发脾气，他只是想喊一喊，表达自己的情绪。
话音落下，黎渊立刻缩成一团，一点一点，在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只有巴掌大，更像是小手办。
“……”
他没有说话，身体盘成蚊香，然后越绕越多，直到啪的一下，掉在地上。
未眠：！！！
小狐狸心软了，他的身体下意识想要接住，可所有狐狸拉住了他。
“不能因为一时的可怜就饶过他啊，他可怜在哪里？天底下有那么多可怜的人，明明是他先骗人的。”
“龙族就是这样，以为自己的眼泪值多少钱，搞得像是大家没有哭过一样……在我看来，这就是不是良配。”
“我反正不同意这门亲事，你可是我们九尾狐的小狐狸，我们一族没有和龙族在一起的先例！”
众人口诛笔伐，未眠一直站在黎渊正前方，他什么也没有表示，想要说什么，可话语又堵在嗓子里无法发出。
生气吗？
还是有一点的，但喊出后气已经消了大半。
若是让母亲知道未眠此刻的想法，定要说小狐狸太过善良，竟然可以容忍伴侣骗人这种事。
那么，现在到底算是一种什么情绪呢？
还未完全弄明白，却见黎渊一抽一抽的，一条小龙就这么摇摇晃晃飞走了。
诶诶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