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啃着芝麻汤圆,手机在桌子上震个不停。
《玄门接单App》的推送跟不要钱似的跳出来,最新一条把他嘴里的汤圆差点喷出来——“医院太平间闹鬼,尸体自己坐起来盖白布,夜班护士吓晕三个,速来!报酬5000!”
“5000块!”沈晋军把碗往桌上一推,汤圆汤洒了半桌,“这单够换电动车座垫,再给饿死鬼添个新碗了!”
邓梓泓正用放大镜研究那个带黑月标志的U盘,闻言头也没抬:“医院属阴,太平间更是阴气重灾区。但尸体自己动,要么是诈尸,要么是有人装神弄鬼。”
“管他啥情况,先去看看。”沈晋军摸出电动车钥匙,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萧霖不就是这医院的医生吗?正好叫上他,万一真有护士吓晕,还能现场抢救。”
张梓霖举着相机往包里塞备用电池:“我跟萧医生打过招呼了,他说在住院部等咱们,还说太平间的监控坏了三天,邪乎得很。”
三人赶到医院时,萧霖正穿着白大褂站在住院部楼下,手里还拎着个急救箱。看见沈晋军的电动车,他嘴角抽了抽:“你这破车没被保安拦下来?”
“我跟门口大爷说我是来驱邪的,他还给我指了条近路。”沈晋军把车锁在消防栓上,“太平间在哪儿?快带路,5000块等着咱呢。”
太平间在医院负一楼,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墙皮上的血迹印子看得人头皮发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扯白布。
“来了来了!”张梓霖赶紧打开相机,镜头都快怼到门上了。
萧霖掏出钥匙开门,金属碰撞声在走廊里格外刺耳。门刚开条缝,就见个白影子“唰”地从停尸床上坐起来,白布从头上滑下来,露出张毫无血色的脸。
“卧槽!”沈晋军吓得拽住萧霖的白大褂,“真诈尸了?萧医生快给它打镇定剂!”
萧霖却皱着眉往前走:“别动,这不是尸体。”他伸手掀开白布,底下居然是个穿蓝色工装的年轻人,手里还攥着半截水管。
“你是谁?”邓梓泓掏出铜钱剑,符纸“啪”地拍在对方脑门上,“装死人吓唬人,胆子不小!”
年轻人吓得一哆嗦,水管“哐当”掉在地上:“我、我是维修队的……不是故意的,是李主管让我来的!”
这时,太平间门口突然传来咳嗽声,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个保温杯:“小周,别胡说八道!”
“李主管?”萧霖皱起眉,“你让维修队的来太平间干啥?还穿成这样?”
李主管把保温杯往身后藏了藏:“这、这不最近管道漏水嘛,让他来修修……穿白大褂是怕弄脏衣服。”
叶瑾妍的声音突然从桃木剑里飘出来,带着点冷笑:“沈晋军,你看他身后的保温桶,里面不是水,是血浆。还有他口袋里的纸,写着‘吓走夜班护士,太平间归后勤管’。”
“我靠,又是职场斗争?”沈晋军一把抢过李主管手里的纸,“你们后勤想抢太平间?抢这地方干啥?改造成仓库囤口罩?”
李主管脸涨得通红,保温杯“哐当”掉在地上,红色的液体洒出来,闻着一股铁锈味。“是、是院长说要把太平间挪到新楼,老楼这块地给后勤当办公室……但夜班护士们不同意,说离病房太近晦气,我们才想吓吓她们……”
“用血浆和装死人?”萧霖气得白大褂都在抖,“上周张护士吓出心梗,现在还在IcU躺着!你这是犯罪!”
穿工装的小周突然指着停尸床底下:“还有!主管让我在床底下装了震动器,一按开关尸体就会动,还录了哭声放喇叭里……”
沈晋军弯腰从床底下拖出个莫名其妙的震动器,上面还贴着个卡通贴纸。“你们这道具挺潮啊,在哪买的?拼夕夕九块九包邮?”
邓梓泓已经掏出手机报警了,符纸贴得小周和李主管脑门上到处都是,跟贴春联似的。张梓霖举着相机拍得起劲,嘴里念叨着“职场惊悚剧比灵异事件带劲”。
叶瑾妍的声音带着点无奈:“你看墙角那个影子,是真的太平间老看守,生前在这儿干了三十年,刚才一直在帮护士挡着假哭声,嗓子都快喊哑了。”
沈晋军往墙角瞅,果然有个穿中山装的老头影子,正对着李主管比划,手里还拎着个缺角的搪瓷杯,像是在骂他。
“大爷,消消气。”沈晋军递过去张黄符,“这玩意儿能当纸钱烧,比他们那假血浆管用。”
老头影子接过符纸,突然飘到停尸床前,对着其中一张床鞠了一躬。叶瑾妍轻声说:“那是他去年送走的老伴,他总来看看。”
警察来的时候,李主管还在跟小周互相推锅,声音比刚才的假哭声还难听。萧霖看着被带走的两人,摇了摇头:“为了间办公室,折腾出这么多事,真是……”
“不如鬼实在。”沈晋军接话,摸出手机看订单,“得,这5000块泡汤了,还白跑一趟。”
“也不算白跑。”萧霖从急救箱里掏出个红包,“这是护士站凑的,说谢谢你揭穿这事,以后夜班能睡踏实了。”
沈晋军打开红包一看,里面塞着六张一百的,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下次来医院看病,给你打八折”。
“嘿,这不错!”他揣好红包,“走,回观里接着煮汤圆,萧医生也去,我让饿死鬼给你腾个座。”
老头影子飘在太平间门口,对着他们挥了挥手里的符纸,像是在送行。走廊的灯突然亮了,照得墙皮上的血迹印子清清楚楚,却没那么吓人了。
张梓霖举着相机拍最后一个镜头,突然笑了:“你们说,这要是拍成纪录片,该叫《医院奇谈:真鬼比人靠谱》还是《职场内卷:连太平间都要抢》?”
沈晋军跨上电动车,车座依旧硌得慌,但他没骂。风从医院门口吹过来,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桃木剑在怀里轻轻晃了晃。
他越来越觉得,这道士当得挺有意思。
毕竟,见过人心鬼蜮,才更明白那些守着执念的鬼,有多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