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晋军一早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他揉着眼睛推开门,就见菟菟蹲在石桌旁,手里攥着支朱砂笔,正对着符纸发呆。旁边散落着七八张画废的符,有的像歪歪扭扭的蚯蚓,有的干脆画成了胡萝卜的形状。
大清早的不睡觉,在这儿搞艺术创作呢?沈晋军走过去,拿起一张画着三个圈的符纸,这是啥?土拨鼠一家三口?
菟菟回头,鼻尖沾着点朱砂,像只偷喝了墨水的兔子:邓师兄说...说画符能变强...我想变厉害,帮沈道长打坏人。
沈晋军心里一暖,刚想夸她两句,就听叶瑾妍在桃木剑里吐槽:就你这画功,打坏人不成,超度兔子还差不多。
桃木剑就放在石桌上,菟菟吓得往旁边缩了缩,把朱砂笔往身后藏:瑾妍姐姐...我会学好的。
行了,别欺负她。沈晋军把桃木剑挪到一边,初学者都这样,想当年我画的符,连土地爷看了都摇头。
他想起刚学画符那会儿,把镇宅符画成了外卖订单,结果贴在道观门上,引来三只饿死鬼讨饭,最后还是土地爷出面才摆平。
菟菟眼睛一亮:沈道长教我好不好?我会...我会把珍藏的蜂蜜胡萝卜干分你一半!
这可是你说的。沈晋军立刻搬了个小马扎坐下,拿起张新符纸,看好了,基础的破邪符得先画两个字,下笔要稳,就像...就像啃胡萝卜时不能急,不然会噎着。
菟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跟着拿起朱砂笔。结果手一抖,写成了,还在旁边多画了个小尾巴。
像...像小刺猬!菟菟举着符纸傻笑。
沈晋军:...这联想能力不去学画画可惜了。
两人正折腾着,院门外传来的敲门声,还夹杂着张梓霖的大嗓门:晋哥!快开门!有好事!
沈晋军开门一看,张梓霖拎着个大纸箱站在门口,脸上笑开了花:猜猜这是什么?
你中彩票了?沈晋军探头往纸箱里瞅,还是老板突然善心大发,给你发了年终奖?
比年终奖还好!张梓霖把纸箱搬进院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包装精美的零食,有薯片、巧克力,还有几包进口的胡萝卜干,昨天科创大厦那事儿,公司老板听说了,说你帮他们解决了大麻烦,特意让我送点东西表示感谢。
菟菟的眼睛瞬间直了,盯着那几包胡萝卜干不放,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老板还说,以后公司的风水就包给你了,按月结账。张梓霖拍着沈晋军的肩膀,怎么样,够意思吧?
沈晋军乐了,这可是长期饭票啊!他刚想答应,就见菟菟已经凑到纸箱旁,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包胡萝卜干,抬头眼巴巴地看着他:沈道长...这个能吃吗?
吃吧吃吧,反正也是给你的。沈晋军大手一挥,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老板没问那蘑菇说他什么吧?
张梓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没...没说啥...就说他藏私房钱的地方挺隐蔽的...
沈晋军和叶瑾妍对视一眼(虽然叶瑾妍在剑里),差点笑出声。看来那窥心菇爆出的猛料还不少。
张梓霖坐了没一会儿,就被公司的电话叫走了,临走前还塞给沈晋军一个红包,说是老板给的风水咨询费。沈晋军捏了捏厚度,至少有两千块,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看来这破蘑菇没白收拾。他把红包揣进兜里,转头一看,菟菟正蹲在纸箱旁,抱着包胡萝卜干啃得香,旁边的龟丞相也伸着脖子,享用着菟菟分的一小块。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沈晋军走过去,突然发现菟菟刚才画的那张刺猬符掉在了地上,被风吹得飘了起来。
怪事发生了——那符纸飘过龟丞相身边时,那乌龟突然打了个哆嗦,缩进壳里半天没敢出来。
沈晋军捡起符纸,这破符还有效果?
叶瑾妍也有些惊讶:上面有微弱的灵力...虽然画得歪,但好像歪打正着触动了什么。
菟菟叼着胡萝卜干,含混不清地说:我...我画的时候想着...别让龟丞相被坏人欺负。
沈晋军眼睛一亮:难道这符的效果跟心意有关,跟画功没关系?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张土拨鼠符,画得也不怎么样,却能让游魂放松警惕,说不定就是这个道理。
菟菟,再画一张试试!沈晋军递过符纸,这次想着...让叶瑾妍姐姐别总凶人。
桃木剑立刻地一声磕在石桌上:沈晋军你找死!
菟菟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朱砂笔掉在地上。等她捡起笔重新画时,心里估计太紧张,画出来的符比刚才还歪,最后干脆在旁边画了个笑脸。
结果这符刚画完,叶瑾妍的声音突然没了动静。过了足足半分钟,才闷闷地说:刚才...突然觉得有点困。
沈晋军和菟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喜。
有用!真的有用!沈晋军拍了下手,菟菟你是个天才啊!
菟菟被夸得脸红,把符纸往身后藏:我...我就是随便画画。
沈晋军正想再让她画几张试试,手机突然响了,是萧霖打来的。
沈晋军,快来我们医院一趟。萧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急诊科收了个病人,身上有股奇怪的黑气,查不出病因,你过来看看是不是撞邪了。
又是医院?沈晋军皱起眉,上次在医院被匡利睿堵着揍,我现在看到白大褂就发怵。
别贫了,病人情况不太好。萧霖顿了顿,而且...他口袋里有张黑月会的标志。
沈晋军心里一凛:马上到!
挂了电话,他抓起桃木剑:菟菟,跟我去趟医院,敢不敢?
菟菟攥紧了手里的朱砂笔,用力点头:敢!我会画符保护沈道长!
她把刚画的笑脸符小心翼翼地塞进兜里,又抓了两把胡萝卜干揣进袖子,这才跟上沈晋军的脚步。
路过胡同口的小卖部时,沈晋军突然停下,买了两包辣条塞给菟菟:路上吃,补充体力。
菟菟捧着辣条,小脸上笑开了花:谢谢沈道长!
坐在公交车上,菟菟小口啃着辣条,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窗外。沈晋军靠在椅背上,心里琢磨着萧霖说的病人。黑月会的人怎么会进医院?是内讧,还是故意设的圈套?
别想太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叶瑾妍的声音难得温和了些,实在打不过,就把菟菟画的符扔出去,说不定能出奇制胜。
沈晋军忍不住笑了:你这是被她的笑脸符影响了?居然会说风凉话了。
桃木剑轻轻颤了颤,没再说话。
到了医院,萧霖正在急诊科门口等他们。看到菟菟时,他愣了一下:这是...?
我徒弟,菟菟。沈晋军随口胡诌,本事大着呢,专治各种不服。
菟菟赶紧挺了挺胸,把藏在身后的符纸露出来一点点。
萧霖没多问,带着他们往病房走:病人在观察室,体温忽高忽低,身上还会冒出黑气,仪器都查不出原因。
进了观察室,沈晋军立刻皱起眉。病床上躺着个穿黑斗篷的男人,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果然有淡淡的黑气从他毛孔里往外冒。
是黑月会的人。叶瑾妍的声音沉下来,我能感觉到他身上有匡利睿的气息,应该是他的手下。
菟菟突然指着男人的手腕:他...他戴的东西好臭。
沈晋军定睛一看,男人手腕上戴着个银色手环,上面刻着月牙图案,正是黑月会的标志。手环上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手环有问题。邓梓泓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他背着布包,估计也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是黑月会的噬灵环,用来控制手下的,一旦任务失败就会被反噬。
男人突然抽搐了一下,嘴里吐出黑色的粘液,黑气冒得更厉害了。
再不想办法,他就没救了。萧霖急道,虽然是黑月会的人,但也是条人命。
沈晋军没犹豫,掏出桃木剑:邓道长,帮忙按住他,菟菟,画张破邪符!
菟菟赶紧掏出符纸和朱砂笔,手虽然在抖,但下笔比刚才稳多了。这次没画成胡萝卜,也没画成刺猬,虽然歪歪扭扭,但总算看出点的影子。
沈晋军接过符纸,往男人手腕上一拍。
符纸贴上手环的瞬间,突然冒出金光,手环一声裂开道缝,黑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似的往外涌。菟菟画的符纸居然没被冲碎,还在顽强地冒着微光。
有用!沈晋军惊喜道。
匡利睿的手下发出一声惨叫,身体不再抽搐,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邓梓泓趁机用桃木剑挑断手环,黑气彻底散去,男人晕了过去,但呼吸平稳了不少。
没想到这兔子精画的符还真管用。叶瑾妍的声音里带着点惊讶。
菟菟攥着朱砂笔,小脸通红:我...我想着要保护大家。
沈晋军揉了揉她的头,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或许他的团队里,又多了个不可多得的小帮手。
萧霖松了口气,开始给男人做检查。邓梓泓走到沈晋军身边,低声说:这事儿不对劲,匡利睿不可能无缘无故让手下送死,说不定...
他话没说完,沈晋军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一听,果然是匡利睿那阴冷的声音:
金土流年,我的小礼物还喜欢吗?别急,这只是开始。对了,告诉你个秘密——你的小兔子精,味道应该很不错。
电话被挂断,沈晋军捏着手机,指节都白了。
菟菟似乎听懂了,往他身后躲了躲,却攥紧了手里的朱砂笔,小声说:沈道长,我不怕...我会画更多符保护自己。
沈晋军深吸一口气,把她护在身后,看向邓梓泓:看来,我们得主动出击了。
邓梓泓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坚定:回龙虎山一趟,找师父他们想想办法。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菟菟沾着朱砂的小手上,也落在沈晋军和邓梓泓紧握的武器上。
黑月会的挑衅越来越明显,匡利睿的威胁近在眼前。
但这一次,沈晋军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身边有傲娇却靠谱的队友,有嘴硬心软的剑灵,还有个拿着朱砂笔、敢跟邪祟叫板的兔子精。
就算前路再难,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至少,画符的时候,再也不用担心没人帮忙收拾烂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