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铭的带领下，这群新兵的动作也慢慢的标准了起来。
求生欲，这玩意儿有时候比什么兴奋剂都管用。
刚才还歪七扭八、像是没拧紧发条的玩具兵，这会儿一个个下意识地就把腰杆挺直了，动作虽然还是有点磕磕绊绊，但至少……嗯，整齐多了。
不再是群魔乱舞，起码看着像是一个班在练拳，而不是在跳什么……呃，广场舞老年迪斯科？
陈铭黑着脸，像个移动的低气压中心，在队伍前面来回踱步，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弓步冲拳！嘿！”
“穿喉弹踢！哈！”
新兵们咬着牙，努力跟上口令，把动作尽量做到位。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浸湿了迷彩服的领口，肌肉酸痛得像是被几百只蚂蚁同时啃噬，但谁也不敢再松懈。
排长的眼神太吓人了，感觉稍微一划水，就得被他那能杀人的目光给戳个对穿。
林恒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动作标准，呼吸匀称。对他来说，这种程度的训练，确实只是开胃小菜。他甚至还有闲心观察了一下旁边的赵新和徐东。
赵新龇牙咧嘴的，每次出拳踢腿都带着点悲壮的色彩，仿佛不是在打拳，而是在跟自己的四肢作斗争。
徐东则是一脸生无可恋，眼神空洞，估计大脑已经开启了自动驾驶模式，全靠本能在重复动作。
就这么一板一眼地重复着第一式、第二式，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新兵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快要随着汗水一起蒸发了。
就在大家觉得自己快要原地去世的时候，一直黑着脸的陈铭排长，鼻子里终于轻轻“嗯”了一声，紧锁的眉头似乎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他停下脚步，锐利的目光再次扫过队伍。
“嗯……这还勉强像点样子。”陈铭的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但至少不再是咆哮了，“记住这个感觉！军体拳，打的是气势！是杀气！不是让你们在这儿扭捏作态！”
新兵们心里刚松了一口气，以为终于可以解脱了。
谁知道陈铭话锋一转：“都给我保持住最后一个动作！穿喉弹踢的定型！谁都不准动！”
“啊？！”
一片哀嚎声差点冲口而出，但被陈铭一个眼刀硬生生憋了回去。
保持踢腿的姿势？还是单腿站立？
我滴个神啊！这是要了亲命了！
刚刚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大腿早就酸胀得不像自己的了，现在还要保持金鸡独立的姿势定型？
这比直接让他们再打一百遍还要折磨人！
一个个新兵，脸上刚刚浮现的一点点血色瞬间褪去，变得煞白。颤颤巍巍，努力保持着平衡，感觉自己就像是狂风中摇摇欲坠的小树苗，随时可能“咔嚓”一声折断。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秒，都像是在油锅里煎熬。
……
好不容易熬过了定型，陈铭总算大发慈悲，开始教第三式——马步横打。
然而，新兵们此刻已经彻底没了脾气，也榨干了最后一丝学习的热情。
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嗡嗡作响，完全无法处理新的指令。
“马步！马步都不会扎吗？屁股撅那么高，你想干嘛？！”
“出拳！横打！不是让你往前捅！”
“手肘！手肘抬起来！没吃饭啊？！”
陈铭排长的骂声依旧中气十足，但新兵们感觉自己就像是信号接收不良的老式收音机，指令接收了，身体却延迟得厉害，做出来的动作依旧是错误百出，软绵无力。
赵新在心里疯狂吐槽：“完了完了，cpU烧了，彻底烧了……这军体拳有毒啊！比五公里越野还反反人类！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中，像蜗牛一样缓慢地爬过。陈铭排长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永动机，嗓门全程保持高分贝输出，时不时还亲自上手纠正动作。
“手伸直！别软绵绵的跟面条似的！”
“重心放低！再低点！你那是马步吗？那是站军姿腿抖！”
“嘿！出拳！听口令！别走神！”
新兵们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身体更是像散架了一样。原本以为军体拳是那种酷炫的格斗术，结果……这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说好的行云流水、一招制敌呢？怎么变成了这种枯燥乏味的重复，以及无休止的挨骂？
等到陈铭终于宣布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脚下虚浮，摇摇晃晃。脸上写满了大写的“累”和“不想再来了”。
“班长……我感觉我不是在练拳，是在被拳练……”赵新有气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天空，眼神里充满了对人生的迷茫。
徐东也好不到哪儿去，直接趴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副随时可能昏过去的架子。
陈胖更是直接捂着腿直哼哼：“我的腿……我的腿不是我的腿了……”
林恒虽然也累，但相比之下，状态要好很多。他只是默默地走到水龙头边，冲了冲脸，感受着冰凉的水刺激着发热的皮肤，让自己清醒一点。
看着这群蔫了吧唧的新兵，杨磊也是哭笑不得。想当年自己刚来的时候，不也是一样吗？
“行了行了，别跟死狗一样趴着了。”杨磊踢了踢赵新，“赶紧起来，回宿舍！”
拖着疲惫的身体，新兵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宿舍走。路上没人说话，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和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只是个开始。明天的军体拳训练……想想就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那一晚，九班的宿舍里异常安静，大家洗漱完倒头就睡，连平时的闲聊和打屁都没了力气。梦里估计都在跟军体拳的第一式、第二式、第三式做殊死搏斗。
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如大家预料的那样，甚至比预料的还要“精彩”。
一整个星期，每天的格斗训练时间，几乎都被用来反复练习军体拳第一套的前几式。
没错，前几式。
第一式弓步冲拳，第二式穿喉弹踢，第三式马步横打，第四式抓腕防卫，第五式勾踢……每天就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重复，再重复。
在杨磊班长和陈铭排长那此起彼伏的骂声中，新兵们就像是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机械地完成着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