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淮没有等到贺允的回答。
发完那条信息之后，对面就像石沉大海，再也不见音信。
他几次想拨通那个号码，但都忍住了。
他心里其实大概明白，贺允为什么会拒绝自己。
沈之淮翻开日历——距离周末还有五天，贺允就要去别的城市。
意识到两人真的即将渐行渐远，他放下了心底的犹豫，没有再权衡疑虑。第二天一早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再次驾车来到海大。
他没有在校园里乱逛，直奔贺允的宿舍。
从室友口中得知贺允已经去了游泳馆训练，沈之淮跟着赶到游泳馆里。
这个时间，泳池边没有什么人，偌大的场馆空荡荡地，甚至能听清池水晃动的声音，
池子里，只有个负责清洁泳池的学生泡在水中。
“你好，打扰一下。”沈之淮走到水池边张望了一圈，没有看到贺允的身影，心下一沉。
“你知道贺允上哪去了吗？”
泳池里的学生指了指远处，“浴室没有的话，就在更衣室。”
听到贺允人在这里，沈之淮长出了一口气。
他快步走向男更衣室，脑袋里想着等会儿该怎么跟贺允开口。
道歉，可道过歉呢？
他想要的不只是贺允原谅自己，更想要从前。
但他也知道很难。
沈之淮大脑一片混乱，找到更衣室，随手掀开门口的帘子。
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和正脱的赤果果的青年迎面对上。
贺允刚换掉泳裤，整个人大大咧咧地站在柜子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遮挡。
听到有人靠近，他也没有躲闪，只当是某个来游泳的学生。
可看清对方，二人瞳孔都不自觉放大了。
沈之淮视线不受控制地往下，眼睛比大脑先一步给出反应，看清了，而后才意识到贺允没穿衣服。
他连忙转过身，整片胸膛都烧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只有这一层帘子。”
沈之淮悄悄地深吐了一口气，脑海里的画面挥之不去，耳边还能听到身后仓惶穿衣服的动静。
贺允的动作明显有些慌乱，不知道是哪里撞到了柜门，撞得咚咚作响，布料摩擦地动静不小，步履慌乱也急促。
这么“兵荒马乱”，几息间，就穿好了。
沈之淮听到身后的声音消失，缓缓转过头，却见贺允局促地站在窗边，还不断蹭了蹭自己的鼻尖。
发丝上的水汽还没有完全干透，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发间，有种迷离地波光。
贺允整个人此刻格外的红，脸颊，脖颈，就连耳廓都被墙上红色的字牌，映照的有些泛红。
沈之淮盯着他不动，
贺允又扯了扯衣摆，尴尬地打破这层寂静，“沈总……您怎么来了。”
沈之淮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贺允看了太久。
可这样的贺允，他是第一次见。
竟然有种荒诞又神圣的俊美，让人想要靠近，想要沉浮。
贺允真的很漂亮。
沈之淮从门口走过来，站定在他面前，不仅看得更清楚，还闻到了贺允身上清爽的海洋香氛。
青年似乎对这款沐浴露情有独钟，每一次见面，他都能闻到这样的味道。
“我来问问，为什么不能和我吃饭。”
沈之淮说完，上前一步，“你还在生我气。”
贺允摇了摇头，“没，我没生气，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沈之淮又往前迈了半步，他的肩膀仿佛都快要蹭到贺允身上，“那是讨厌我了。”
贺允往后仰了半步，声音变得紧张，“没，我没有……”
“那是害怕我，还是抵触我。”
“都没有……”
沈之淮盯着贺允的，没有再继续给他压力，语气反而变得温柔，“那这顿饭，我们还能不能重新吃？”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从贺允的眼睛上挪开。
绿瞳深邃神秘，带来的压迫力也令人心颤。
贺终究没顶住，躲开他的视线，犹豫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我答应你。”
沈之淮感受到贺允此刻的慌乱。
他并不比贺允好多少，但他更会伪装，从来不让这份“不确定”显露人前。
看着贺允想抗拒又无力抗拒的无措，沈之淮知道，自己或许有责任在这段关系里成为主导者。
贺允的反应，完全是取决于他的决定。
他愿意被追的时候，青年就热烈，他把人推开，人也跟着逃离。
“现在就去。”
“啊？”贺允微滞，“……那我回去换件衣服。”
沈之淮觉得他穿着球衣就很帅气，但又想到什么，多提醒了一句，“可以穿棕色那套。”
贺允欲言又止，自己挣扎了一阵，放弃似的点了点头，“行。”
沈之淮最大的遗憾莫过于那天太过愤怒，没看清贺允为了约会，特意用心搭配的衣服。
见贺允答应，沈之淮再次露出笑容，“我在楼下等你。”
他跟着贺允一起离开游泳馆，站在宿舍楼下耐心等待着。
上一次他大意了，约好就离开，没想到青年还会中途改变心意。
沈之淮时不时看看楼上，决心这次一定亲自把贺允带到饭桌前，他不会再让人跑掉。
沈之淮在楼下等了近半个钟头，贺允才慢吞吞地从楼梯上下来。
他穿着沈之淮亲手买的衣服，脸还是那张脸，人却像变了个人。
沈之淮想起贺允第一次见他，特意买了新衣服新裤子。
虽然不合身，但却承载了青年对他的心意和爱慕。
沈之淮从未有一刻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迟钝。
他从未在贺允喜欢最盛的时候，细心感受过贺允的心意。
他甚至不能原谅自己。
“很好看。”
听到迟到了数月的称赞，贺允腼腆地低头笑了笑，“谢谢。”
沈之淮觉察到他的疏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没话找话，“我看你平时六点半就起来跑步了，这会儿也饿了吧？”
贺允看出他的别扭，“沈总，其实你真的不用感到抱歉或者愧疚，”
“我承诺过，无论你怎么回应我，结果如何，我都不会生气。”
“我不会食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