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解……解开了？
李振邦那颗愤怒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跳。
王建国脸上的绝望凝固了。
李振邦身后那几个准备记录“罪证”的专家，手里的笔也停在了半空中。
九个闪着银光的金属圆环，
安安静静地散落在柔软的羊毛地毯上。
而那个始作俑者，姜绵绵，正用沾着饼干渣的小手，捡起一个圆环，放在眼前，
好奇地从环中间看着这个变形了的世界。
她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在吃饼干的间隙，
顺手干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
李振邦这辈子，见过原子在显微镜下的排列，见过星云在望远镜中的图像，见过无数惊心动魄的实验结果，
但没有任何一幕，比眼前这个场景更让他感到……灵魂上的震颤。
那个困扰了他整整二十年，只能在理论上推演出最优解的数学噩梦……
被一个还在换牙的，满脑子只有肉包子和糖果的小丫头，给解开了？
还是在吃零食的功夫，顺手解开的。
他来这里，是来打假的。
可他现在发现，自己好像……才是那个最大的“假货”。
王建国的心脏已经不打军体拳了，它直接罢工了。
那不就是个破铁环吗？
怎么李老这反应，比刚才听到“集体智慧”还大？
李振邦动了。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像一个上了年头的机器人。
他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
走得比当年走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的领奖台还要沉重。
他蹲下身，
捡起了地毯上的一个圆环，又捡起了那根光秃秃的铜柱。
他要验证！
他必须亲手验证！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
李振邦深吸一口气，开始尝试将第一个圆环重新套回铜柱上。
然而，五分钟过去了。
那
无论他如何旋转、翻转，都死活卡在柱子的某个特定位置，就是不进去。
李振邦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不可能！
理论解法，每一步的路径都刻在脑海里。
可当它变成一个实体时，
就成了无法逾越的天堑。
办公室里，王建国、陈思远和李明三人，大气都不敢出。
这画风不对啊！
说好的学术审判呢？
怎么突然就变成一个老爷爷蹲在墙角，跟个孩子的玩具较上劲了？
而且看样子……还玩不明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李振仓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一丝狼狈和焦躁。他越是想证明自己是对的，手指就越是不听使唤，
那个小小的圆环，仿佛在嘲笑他引以为傲的大脑。
就这时，一个软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爷爷，你又把它弄乱啦？”
姜绵绵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她嘴里还叼着半块饼干，歪着小脑袋，看着李振仓手里那个被他拧成了麻花的九连环，大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李振邦的老脸一红，手上的动作一滞。
“这个东西好笨的。”姜绵绵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指着他卡住的地方，奶声奶气地抱怨道，“你老是想把它从这里拆开，可是这里有个小疙瘩，过不去的呀。”
李振邦一愣，他确实是在遵循理论上的“最优拆解路径”，试图强行突破那个最关键的节点。
“为什么要拆开呢？”姜绵绵的小眉头皱了起来，像是在思考一个世界难题，“你为什么不试试……让它从另一个地方，穿过去呢？就像这样。”
说着，她的小手指离开了那个“疙瘩”，向上移动了几分，点在了铜柱和环身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连接处。那个地方，从结构上看，根本不是一个“通路”。
“穿过去？”李振邦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眼神里带着一丝茫然。
“对呀！”姜绵绵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给一个笨学生讲课，“我妈妈以前就说过，如果一个东西解不开，就换个角度看，说不定就简单了。”
轰——！
“换个角度看……”
“穿过去……”
这两句话，瞬间劈开了李振邦混沌的脑海！
他手里的不再是一个小小的九连环，而是困扰了他数年之久的那个关于“高维时空弦理论”的数学模型！
他一直试图做什么？他一直试图在现有的三维框架内，用更复杂的算法，去强行“拆解”那个理论屏障，去证明那个悖论！
他和全世界无数顶尖的物理学家一样，都陷入了这个思维的死胡同！
可这个孩子在说什么？
穿过去！
为什么一定要在三维空间里跟它死磕？
这个想法，如此简单，又如此颠覆！
他浑身一震，整个人都僵住了，
“李……李老？”王建国看着李振邦仿佛灵魂出窍的样子，
李振邦没有回应。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姜绵绵，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怀疑，
而是一种……看到了神迹般的震撼与迷狂！
他颤抖着嘴唇，
红旗七所那两份完美到不真实的报告……
那个“刚柔并济”的互穿网络结构……
难道……
都不是编的？
它们的“灵感”，都和自己此刻的经历一样，
来自于……这个孩子的某句童言无忌？
他用近乎于虔诚的目光，看着姜绵绵
问出了一个让王建国等人差点当场跪下的问题：
“小……小朋友，你……你还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