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队会议在压抑的氛围中开始。赵卫国的悬浮椅发出轻微的嗡鸣,如同他焦躁不安的内心。陈峰靠墙站立,闭目凝神,似乎在回味之前引导陈涵时那奇妙的能量共鸣。林晚则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两位同伴,声音低沉而清晰。
“情况很清楚,观察者不可全信。他们的‘帮助’带着价码,而涵涵就是他们最感兴趣的‘资产’。”林晚开门见山,“我们必须为最坏的情况做准备——评估结果不利,或者他们试图对涵涵进行超出约定的‘研究’。”
“干他娘的!大不了跟他们拼了!”赵卫国红着眼睛低吼。
“拼命是最坏的选择,也是最后的选择。”陈峰睁开眼,眸中月华微闪,“我们现在的力量,连他们的一个外勤员(静流)都未必能对付。我们需要智取,需要筹码。”
“筹码…”林晚沉吟道,“陈峰,你之前引导涵涵时,感觉如何?那种‘共鸣’除了唤醒她,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陈峰仔细回忆着当时的感受:“很奇特。她的灵能场虽然混乱,但核心深处有一种…非常古老、非常纯净的基底,有点像月华之力,但更加本源,仿佛连接着某种…万物的源头。我的能量靠近时,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牵引,甚至…能‘看’到一些极其模糊的碎片。”
“碎片?”林晚追问。
“像是记忆,又像是…知识。非常破碎,无法理解。但有一点很清晰——涵涵对那个粉碎的玉盘,有着超乎寻常的眷恋和悲伤。玉盘碎裂时,似乎有一部分极其微弱的能量印记,残留在了她的灵能核心深处。”
玉盘的残留能量?林晚心中一动。那玉盘是古代守壁人的重要遗物,更是开启“群星之眼”和“遗忘图书馆”的钥匙之一。即便粉碎,其残留物是否也蕴含着什么?
“观察者的数据库里,有没有关于古代守壁人造物能量残留或回收利用的技术?”林晚看向陈峰,他们三人中,陈峰对能量的感知最为敏锐。
陈峰摇头:“我查询过,相关的非机密资料很少,只提到某些高维造物在损毁后,其能量结构可能以‘信息烙印’的形式存在于特定介质或…与之深度绑定的灵能个体中。”
信息烙印?存在于涵涵的灵能中?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林晚脑中形成。
“如果…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在不引起观察者注意的情况下,激活或解读涵涵灵能中那份玉盘的‘信息烙印’呢?那里面可能蕴含着连观察者都不知道的、关于守壁人核心技术的秘密!这或许能成为我们的筹码,甚至…找到修复玉盘或者替代其功能的方法!”
这个想法让陈峰和赵卫国都精神一振。
“有道理!那些铁皮罐头对古代守壁人的东西也很感兴趣!”赵卫国兴奋地一拍大腿,随即又龇牙咧嘴地捂住伤处。
“但风险极大。”陈峰保持冷静,“首先,我们不确定烙印是否存在,具体是什么。其次,如何激活?再次,激活过程是否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比如加剧涵涵的伤势,或者被观察者侦测到?”
“所以我们需要计划和准备。”林晚目光坚定,“陈峰,你需要尽快彻底恢复,并尝试更深入地理解月华之力与涵涵灵能共鸣的奥秘。老赵,你负责留意观察者基地的日常运作规律,特别是静流的行动模式和基地的监控盲区——如果存在的话。”
“交给俺!”赵卫国拍着胸脯,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而我,”林晚继续道,“会继续在星图厅寻找线索,不仅是关于生命之源碎片,还有关于‘了望塔’本身可能存在的内部规则、派系,或者…弱点。任何可能利用的信息。”
分工明确,目标一致。尽管前路艰险,但团队重新找回了主动出击的勇气。
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如同精密仪器般运转起来。
陈峰几乎将所有时间都用于冥想和能量掌控。他发现,在与陈涵共鸣后,他的月华之力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灵性”,对能量细微变化的感知更加敏锐。他尝试着模拟那种共鸣状态,指尖萦绕的月华不再是纯粹的光,而是带着一丝微弱的、仿佛能抚慰灵魂的波动。
赵卫国则充分发挥了他看似粗豪实则心细的特质。他借着“康复训练”的名义,操控悬浮椅在有限的区域内“闲逛”,默默记下了通道的走向、巡逻的小型机器人(非静流那种高级单位)的出现频率、以及某些区域的能量屏障强度。他发现,基地的大部分区域都处于高度自动化管理,像静流那样的高级观察员似乎数量很少,这或许是个机会。
林晚则沉浸在星图厅浩瀚的数据中。她不再局限于任务相关情报,而是开始搜寻“了望塔”的历史碎片、组织架构的蛛丝马迹,甚至尝试破解一些低级别的加密日志。她发现,“了望塔”似乎并非铁板一块,内部对于“干预尺度”存在争议。有些记录暗示,部分观察员认为过于保守的观测协议,可能导致错过拯救某些文明的关键窗口。这或许是可以利用的一点。
二十四标准时的期限转眼即至。
陈涵被转移到了一间更加专业的检测室。她坐在一个符合人体工学的座椅上,身上连接着更多、更精细的传感器。灰色的眼眸低垂着,小手紧张地攥着衣角。林晚、陈峰和赵卫国被允许在隔壁的观察室陪同。
静流站在检测室中央,它的旁边多了一个悬浮的、由无数细小六边形晶体构成的复杂仪器——“灵能频谱分析仪”。
“评估开始。”静流毫无预兆地宣布。它启动仪器,一道柔和但穿透力极强的多频段扫描光束笼罩了陈涵。
陈涵的身体瞬间绷紧,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仪器屏幕上,代表她灵能状态的曲线再次剧烈波动起来,那层灰色的阴影在扫描下仿佛活了过来,如同粘稠的油污般在她的灵能场中翻滚!
“检测到高活性‘虚空回响’残留…与灵能核心深度交织…”静流的电子音语速稍快,“尝试进行剥离…”
仪器发出更高频的脉冲!
“啊——!”陈涵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小脸扭曲,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停下!快停下!”林晚在观察室拍打着隔音玻璃,目眦欲裂。
陈峰双拳紧握,月华之力不受控制地溢出体表,整个观察室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静流似乎没有听到(或无视了)他们的抗议,继续操作:“剥离程序受阻…回响表现出强烈的寄生性和抗性…建议提升能量层级进行强制净化…”
强制净化?!那会毁了涵涵的灵能根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陈峰猛地向前一步,将手掌按在观察室与检测室之间的能量隔墙上!他全力运转月华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将之前感悟到的那丝蕴含“抚慰”波动的能量,透过隔墙,极其微弱地传递向检测室内的陈涵!
他这是在冒险!在观察者眼皮底下进行未经许可的能量干涉!
几乎是同时,检测室内异变再生!
一直被痛苦折磨的陈涵,似乎感应到了那丝熟悉的、温和的月华能量。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灰色的眼眸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星辉,如同风中残烛般,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
她灵能场中,那原本与灰色阴影纠缠不清的、属于玉盘粉碎后残留的微弱印记,仿佛被这内外夹击的熟悉能量唤醒,骤然亮起了一瞬!
嗡!
那悬浮的灵能分析仪猛地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屏幕上陈涵的灵能曲线瞬间乱码!一股微小却极其精纯、带着古老星辰气息的能量波动,以陈涵为中心,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瞬间扰乱了检测室的能量场!
静流的动作猛地一滞!它那蓝色的面部光芒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混乱的闪烁!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干扰!来源:评估目标!】
【能量特征分析:与数据库内‘守壁人圣物’记录存在87.3%吻合度!】
【评估程序中断!原因:不可控变量!】
隔墙另一边,陈峰闷哼一声,被那股突如其来的古老能量涟漪反震,后退了半步,脸色微白。而林晚和赵卫国则震惊地看着检测室内——陈涵在爆发出那一下后,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软软地晕倒在座椅上,但脸上痛苦的表情却舒缓了许多。
静流迅速稳定了仪器,电子音恢复了冰冷,但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凝重?
“评估出现意外中断。幼体个体灵能场中发现未知高维能量残留,与‘虚空回响’形成复杂平衡。强制净化风险过高,暂不建议进行。”
它转向观察室的方向,蓝色的“目光”似乎穿透了隔墙,落在陈峰身上。
“外部能量介入已被记录。下不为例。”
说完,它示意医疗机器人将昏迷的陈涵送回维生单元,然后自行离开了检测室。
观察室内,三人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后怕。
他们赌赢了第一步。玉盘的残留烙印确实存在,并且在关键时刻被激活,打断了危险的评估。
但他们也暴露了——陈峰的能力,以及他们暗中行动的意图。
观察者会如何反应?那份古老的能量烙印,究竟是福是祸?
新的风暴,已然在这冰冷的基地内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