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饭，马勇祯洗干净碗，又开始鼓捣他的自行车。马国福看着马勇祯在整自行车，也不知道他儿子怎么那么聪明，这么破烂的一辆自行车，看着快被他修好了。马勇祯最和后轮做斗争，拆了安，安了拆，一会这个零件没安，一会那个零件没安。又拆下来后，他把忘记放进去的链条放进去，然后把轮子对准支架，把轴承放进去，扭上螺丝。把链条挂在齿轮上，摇了摇踏板，后轮开始转起来。“哈哈。成了。”马国福看着踏板上就剩下一根铁棍了，他道，“我给你做两个踏板要不？”他也有些兴奋，他儿子竟然用烂自行车整成了一辆可以骑的自行车。就是缺了两个踏板。“爹，你会做吗？”马国福翻个白眼，“就两块木板，中间打个洞，穿在那根铁棍上固定好不就可以了。”他去厨房，找了一根粗一点的木柴出来，拿起斧头开始削，没一会，削出来两块木板。又去厨房翻出凿子，开始凿洞，对比着铁木棍凿出合适的一个洞。搞好后，他把木板穿在踏板上，用手拍了一下，木板转了起来，马勇祯道，“爹，行啊，厉害，不过，这会掉出来啊。”马国福看见边上有个孔，于是削了两根细棍敲进孔里，木板被固定在了踏板上。“这样不就好啦？”马勇祯双手捏着刹车，有些松，又用钳子扭开啰嗦，把刹车线拉紧，扭紧螺丝。再捏捏，可以了。“爹，你会骑吗？要不你试试？”马勇伟上前道，“我也想坐。”他够不着骑，但是他看见后面可以坐。马国福为难的道，“爹不会骑唉。不过，你们二堂叔会骑，明天让他教你们骑。”他坐上自行车，车子矮了一截，他看看车胎，“这轮胎要打气，没气没法骑啊。”他下来看着轮胎，捏了捏，瘪瘪的。马勇祯挠挠头道，“可是村里没人家有打气筒呀。怎么办？”马国福道，“要不吹吹试试？”马勇祯道，“我来吹。”他趴在地上，打开盖子，对着气孔吹气，“唉。吹不进去啊。还是得找打气筒打进去。”马国福道，“我试试。”他扒开马勇祯，对着气孔使劲吹，“哺”一声。“哈哈哈哈哈，爹，你上面吹气就算了，怎么下面也吹气。”马国福扭上盖子道，“吹不进去，还是要找打气筒。学校打篮球，肯定有打气筒，我去蒋老师家看看。”马勇祯道，“嗯，爹。你快些去，天快黑了。再不去看不见了。”马国福背着手出去了。杨翠在马勇祯洗碗时就带着三婶和小妹去了晒谷场，马勇伟道，“哥哥，能不能再给我一颗糖，我的糖已经分给二蛋他们吃完了。”马勇祯道，“现在吃完了，过年你吃什么？”马勇伟道，“过年不是爹还要给我们吗？嘿嘿。”
马勇祯无奈，“等着。”他跑回卧室，从布包里掏出两个水果糖，摸到收音机，才发现，还有一个没有修理。拿着收音机回到院子里，把水果糖递给马勇伟，他高兴的接过，发现是水果糖，他道，“哥哥，能不能给两个大白兔奶糖。那个有奶香味。”“不要拿来。”马勇祯都气笑了。给他吃，还挑三拣四的。马勇伟拿着糖，跑了。马勇祯看着收音机，用小刀把剩下的三个螺丝卸下来，轻轻打开，两头有电线连接在一起，里面有根线断了，他进厨房，把铁丝放进火堆里烧着，又找了个胶皮，待铁丝红了，拿着把断的线接上去，用烧红的铁丝安上去，把线固定好。又看看，没有其他坏的了，把两边合起来，把胶皮固定在坏的那个缺口处，用铁丝安上去，把胶皮烫拉丝了，固定在接口处，下次要想打开修理，这里只能掰开了。又把其他的螺丝扭好。翻来覆去看了看，没什么问题了，他开始扭上面的按钮。没声音，轻轻拍了拍，又扭了扭。这时，马国福回来了，他手里拿着打气筒，马勇祯拿着收音机出来。马国福看见了，“你修好了？”马勇祯摇摇头道，“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扭半天还是不响。”马国福道，“那东西要放电池的，你放电池没有？”马勇祯不解，“放电池？”他翻了半天，终于打开了装电池的地方。“爹，你那有电池吗？先借我用用。”“我房间的电筒里，你去拿出来试试。”马勇祯去拿电池，马国福给自行车打气，这时蒋老师和马国川过来了。他们也是听说马国福家搞了一辆自行车，过来看看的。看见马国福在打气，“还真是自行车啊。”马国川上前，拍拍坐垫。蒋老师也上前，看见踏板不一样，“唉，这踏板怎么是木板的？”马国福笑道，“这是我按上去的。”这时，房间里传来声音，“刺啦刺啦刺啦。刺啦刺啦刺啦。”“爹，爹，有声音了。快，快，怎么调台。”他拿着收音机跑出来。“唉，蒋老师，二堂叔。”“拿来我帮你调。”蒋老师伸手过来接他手里的收音机。马勇祯递给他。看着他怎么调台。马国川道，“老五你家发财了？怎么搞了自行车，还搞了一台收音机？这得好几百块钱啊？”马国福一愣，“那收音机望春四毛钱从废品收购站买回来的，这自行车，他花五毛钱买回来的，他修一下午修好的，没有的零件，你看，我做的踏板。”蒋老师调好了台，现在在唱歌，“五星红旗迎风飘扬，胜利歌声多么响亮……”“唉，好了。蒋老师，你好厉害。”
马国福也打好了轮胎，他捏了捏，打得满满的了。“二哥，走，去晒谷场，教我骑自行车。”马国福扛起自行车。蒋老师拿起大打气筒道，“你自己玩，我也去学自行车去了。”说着把收音机塞给他，跟着跑了。“唉。唉，唉？等等我呀。那是我的车子。”他把收音机放回卧室，关好院门，跑去了晒谷场。
他到时，村里大多数人都来了，马勇祯无奈扶额，族长叫着开会，都不会这么积极吧。突然，他看见了人群里的族长，我去族长也来凑热闹了。他爹坐在自行车上，摇晃着龙头，后面马国川扶着，额，后面还坐着一个小孩，这不是他弟弟马勇伟吗？他老爹都还没有学会骑自行车，他就敢坐在后面了。后面和两侧围满了人，这样能学会才怪了。很快，马国福跨在自行车两边。族长上前把马国福拉下来，“老五你下来，下来，我骑骑看。”他拽下马国福，自己跨上去，马国川开始教，“大哥，你看着，车倒向左边，你把龙头往右边拐，脚上不能停要一圈一圈的踏。左边是前刹，右边是后刹。要停车就捏刹车。”
族长捏了捏刹车，坐上自行车坐垫，有人扶着，他已经把双脚踏在踏板上了。然后开始蹬，自行车开始往前走。“大哥拐弯，拐弯啊。”“往那边拐？”族长激动的叫道。“左边左边，快快快，要撞上了。”“砰”一声，自行车撞在晒谷场上方的挡墙上，还好后面有人拉着，不然这车就报废了。族长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再来一次。”他把自行车抬顺。马勇祯眼巴巴的看着这群大人，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学骑自行车啊。看来，他玉葫芦里的自行车零件，看看能不能再凑一辆自行车出来。族长又骑了一圈，也没有学会，他下了自行车道，“川子，你骑骑看。”马国川接过自行车龙头，“好嘞，看好了。”众人让在晒谷场边上，马国川站在自行车左边，左脚踏着踏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然后右脚跨上去，开始蹬踏板，自行车开始往前走，要到头了。他拐个弯，又骑了回来，还按响了自行车铃铛，“叮铃铃，叮铃铃。”晒谷场上响起清脆的铃铛声。众人羡慕的看着马国川骑自行车，感觉这人都高大上了不少。马国川骑到族长旁边，捏了刹车，自行车稳稳停下来。族长道，“我再骑一圈。”他接过自行车，学着马国川样子，估计他没有看清楚，右脚踏着踏板，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结果，他要跨上车时，发现自己右脚在左边的踏板上，这无法踏上去了，现在自行车还在走，无奈，只能单脚踏着走了一段，停了下来，众人“哈哈哈哈哈哈”大笑。
族长把自行车抬了回来，放在刚刚的地方，然后准备再来一次，想踏右脚，突然响起，只能放左脚上去，左脚上去了，有点别扭，用右脚推车，这不方便啊。使劲往前推，车子差点往右边倒了。还好马国川站在旁边，给他扶稳了。族长没再好意思学了。马国福上前，学着马国川的样子，推着自行车，上了车，开始蹬踏板。龙头不断左右摇晃，马国川在后面扶着车子不让它倒了。“左拐，左拐。”马国福把龙头对折了，然后自行车倒了，他用两只脚支撑着。“让你左拐，你试着一点点拐啊一下子拐那么多，它就不走了呀。”
“我再试试。”他觉得，他比族长更好些吧，至少他学会了上车唉。他把自行车推到原点，然后上车，到拐弯时，他记得不能拐太大，慢慢拐。嗯，拐过来了，结果忘记了脚下还要蹬踏板，结果自行车没了动力，停了下来，马国川道，“你脚上要动啊。不然车子就停了。”
马国福挠挠头，这不是顾了上面，就忘记下面了不是。经过几圈，马国福终于能自己骑自行车了，转了几圈，还试着按了按铃铛。停车时捏下刹车，“呵呵，会了呢。”他下了自行车。蒋老师道，“我也来骑骑。”他是个老师，应该比村民理解能力更强一些。果然，有文化的人，观察能力就是强，学习能力也很强，骑了两圈就会了。天已经黑了，有些人已经回家了，村民也不好再找自行车学骑。马国福推着自行车回家了。马勇祯“唉，我还是在家学吧。他家院子小是小了点，总比抢不到学要好些。”他扶着杨翠，背着妹妹，回家。“马勇伟，回家了。”“来了来了。”马勇伟坐了一圈，发现屁股楞疼，就没再坐了。这会跑着追了上来。大人们看着没什么玩的了，也叫着孩子们回家。
上社牛棚，王家一家人窝在牛棚里，王福元老泪纵横，从他被革委会抓去后，再没有人敢和他们说话了，更不会有人给他们救济。今天却来了一个他都记不得什么时候帮过的人，给他们送了东西过来。杨国珍找了些鱼香菜回来，煮在糊糊里。几人小口小口喝着稀稀的糊糊，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吃到热乎的东西，那小孩教他们在后面挖山洞，他们已经挖了一半，明天再挖一天，估计就能住了，洞口他们用杂草遮挡着，前面还有这个草棚遮挡着，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后面有个山洞。几人喝了糊糊，杨国珍拿着碗筷，去河边清洗干净。然后装了一小锅水回来。王先文都跟着她，接过她手里的小锅提着。他们住处到河边，有一段路。王家一家人，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还好杨国珍是农村人，她就算没做很久了，但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再捡起来做也没那么难。她也可以丢下这家人改嫁的，但是她已经不能再生孩子了，王雯雯是她最后的孩子了，她舍不呢。这算什么难，在他们家里，他还要下地干活，还要洗衣做饭，喂鸡鸭喂猪。在王家，她都不用管那些，过了几年好日子，没想到突然从天堂掉到了深渊。俩人把小锅放在用石头搭成的临时灶台上。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喝过热水了。杨国珍把碗放进那个地洞里，用石板盖上，再放上杂草。这是他们唯一的家当了，要是再被他们打砸了，他们就没有用的了。水烧温了，王先文拿出一块破布当洗脸布，用温水浸湿，擦了一下身子。王福元也擦了擦，两人擦干净，“媳妇，你也给雯雯擦擦，自己也擦擦吧，我和爹去外面。”“嗯。”杨国珍接过破布，打湿后给闺女擦身子。清理干净自己，她把小锅放进地洞里。棚子两边用木头搭了简单的床。很窄，王福元带着孙女睡一边，王先文和杨国珍睡一边，不过只能掉头睡。王福元道，“等山洞挖出来，我们挖两个山洞，到时候你们可以住一个山洞。”
“嗯，爹，休息吧。”王先文哆嗦的双手抱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