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斯特区域的规则污染源被林宸以霸道无比的方式连根拔起,那笼罩天地的暗红色和寂静黑火逐渐消散,虽然大地依旧死寂,但那种无孔不入的憎恨与毁灭低语已然消失。
海港内的幸存者和冒险者们最先感受到了变化。
“快看!天空……天空好像变亮了一些!”有人指着原本暗红色的天幕惊呼。
“那股让人发疯的压抑感……消失了?”
“是天使们终于出手了吗?”人们议论纷纷,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带着希望的神色。
只有少数感知敏锐的职业者和铁狼法师队员,将惊疑不定的目光投向了崔凡克的方向。他们能感觉到,那股盘踞在那里,如同毒瘤般的恐怖气息,似乎……彻底消失了?是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净化了?
无论原因为何,这无疑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海港内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
而始作俑者林宸,早已离开了库拉斯特,他的规则之躯化作一道无形的流光,朝着西方广阔的沙漠国度——鲁高因疾驰而去。
根据他从库拉斯特冒险者那里听到的信息以及自身的规则感知,鲁高因的情况似乎更加诡异。督瑞尔,折磨与苦痛之王,它的恐惧领域笼罩了那片沙漠,但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与时光相关的异常波动。
越是靠近鲁高因,空气中的燥热与沙尘便越发浓重,但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无处不在、仿佛能渗透骨髓的“恐惧”。这不是迪亚波罗那种带来毁灭与疯狂的直接恐惧,而是一种缓慢的、持续的、针对肉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所带来的深沉恐惧,是督瑞尔的领域。
然而,当林宸穿越遥远的距离,即将抵达鲁高因城时,他却猛地停下了身形,规则之躯在沙漠上空凝聚,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眼前的景象,超乎了他的预料。
鲁高因城,那座建立在黄沙与海水之间的宏伟珍珠,此刻被一层不断扭曲、变幻的奇异光晕所笼罩。光晕内部,城市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波。更令人不安的是,林宸能看到光晕内部,有一些区域的建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化、腐朽,而另一些区域则仿佛时光倒流,破碎的墙壁自行修复,死去的植物重新焕发生机……
时间的流速,在那里变得混乱不堪!
而督瑞尔那令人作呕的、带着痛苦与折磨意味的恐惧气息,则与这股混乱的时光之力紧密地纠缠在一起,弥漫在整个鲁高因区域。
“时光的规则……被扭曲了?”林宸神色凝重。时间,无论在哪个世界,都是最深邃、最难以触碰的规则之一。即便是在艾尔登法环世界,他也未曾直接涉足时间领域(除了“命定之死”涉及的部分终结概念)。而在这里,在这暗黑世界,时光的规则竟然被地狱魔神的力量所影响,发生了大规模的异变?
这绝不正常!督瑞尔虽然强大,但绝无可能掌控时间规则。这背后,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林宸尝试将神念探入那层扭曲的光晕,却感到一股强大的阻力,他的神念仿佛陷入了粘稠的泥沼,并且感知到的时间线混乱不堪,一会儿是过去,一会儿是未来,难以准确把握当下的情况。
“有点意思。”林宸非但没有退缩,兴趣反而更浓。混乱的时光,交织的恐惧,这无疑是极其稀有且强大的规则样本。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光晕边缘,混沌符文在体内缓缓旋转,散发出微光护住自身,抵御着时光之力的侵蚀和混乱。
他选择了一处时光相对稳定的区域,规则之躯如同融入水面般,缓缓渗入了那层扭曲的光晕。
刚一进入,一股强烈的失重感和晕眩感便袭来。周围的景象飞速变幻,他仿佛一瞬间看到了鲁高因城建立初期的繁荣,又看到了它未来某一天彻底被黄沙掩埋的荒凉。无数时间的碎片如同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伴随着督瑞尔那无孔不入的、放大着每一个痛苦瞬间的恐惧低语。
若是寻常生灵,哪怕是一位强大的职业者,恐怕瞬间就会迷失在这混乱的时光与恐惧之中,精神崩溃。
但林宸坚守本心,混沌符文定住自身存在,强行将感知聚焦于“当下”——尽管这个“当下”也在不断波动。
他看清了城内的景象。
街道上几乎看不到活人,只有一些在时光乱流中挣扎的、形态扭曲的恶魔。它们时而变得衰老不堪,化为飞灰,时而又恢复年轻,但精神早已被恐惧折磨得疯狂。一些建筑在不断地重复着建造与崩塌的过程,形成诡异的循环。
而城市的核心,王宫的方向,那股交织着痛苦恐惧与混乱时光的规则源头最为强烈。
林宸朝着王宫方向前进。他的行动也受到了时光乱流的影响,时而迅捷如电,时而缓慢如蜗牛。他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催动混沌符文,稳定自身周围小范围的时间流速。
沿途,他遇到了一些被时光定格的景象:一名罗格射手保持着拉弓射箭的姿态,箭矢却停留在半空,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一群恶魔被凝固在爆裂的火光之中,那火焰仿佛成了一种永恒的雕塑……
越靠近王宫,时光的混乱就越发严重,甚至开始出现大片的时空断层和碎片。林宸不得不像走迷宫一样,在相对稳定的时间缝隙中穿梭。
终于,他抵达了王宫深处,那片原本囚禁着督瑞尔的神秘避难所入口。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他再次震惊。
避难所的入口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沙漏、钟表零件以及扭曲血肉构成的巨大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督瑞尔那肥胖臃肿、带着巨大螯肢的身影,但它的一半身体似乎融入了漩涡本身,与那些时光的符号紧密结合在一起!
一股超越了普通魔神层次的、混合了“痛苦折磨”、“时间紊乱”以及一丝……“宿命”意味的恐怖气息,从漩涡中心散发出来!
“痛苦……即是永恒……时光……亦为牢笼……”一个低沉而充满回音的声音,直接从规则层面响起,冲击着林宸的意识。
这个督瑞尔,显然也发生了未知的异变!它似乎窃取或者说融合了一部分时间规则的力量,变得更加诡异和强大!
林宸能感觉到,这个时光恐惧漩涡,正在不断地抽取鲁高因区域,乃至更大范围的时间线,将其扭曲、打结,制造出无尽的痛苦循环,作为它力量的源泉。
“窃取时光的虫子,也敢妄称永恒?”林宸冷笑,混沌符文自头顶浮现,准备再次施展吞噬之力。
然而,就在这时,那时光漩涡猛地一滞,督瑞尔融合在漩涡中的半张脸上,那复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
“外来者……你的时间……归我了!”
漩涡骤然逆转!一股针对林宸本身的、极其强大的时间剥离之力笼罩而来!督瑞尔竟试图直接抽取林宸的“时间”,让他瞬间走完一生的历程,化为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