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475年,南北朝都在忙着稳定内部。
南朝尤其得喘一会儿,皇室内部的勾心斗角,权臣们的尔虞我诈,从明处,转到了暗处,不停有宗室人员被罢官,充军发配也是家常便饭。
那北边干啥呢?
拓拔弘虽然一心向佛,还是很注重帝业稳固的。
因为北方柔然侵扰,他暂时不打算攻宋,注重休养生息,劝课农桑,并留意百姓疾苦。
所以能帝王之权威,行菩萨慈悲之心肠,真不是一般人能干得了的,这一点,值得后人称道。
当时民间盛行瘟疫,拓跋弘“广集良医,远采名药”,以救治百姓。
为了能让儿子更好更快的接手帝业,他多次带拓跋宏巡视河西,一边施行德政给他看,一边向河西民众宣扬新皇帝的统治权威。
这就是在给拓拔宏打基础,同时手把手的教导。
拓拔弘此时也不过二十二岁,厌世之心却越来越重,他时常发呆,什么人也不愿意召见。
现在看,很有可能是得了抑郁症,而且相当严重,只是当时的医疗惘然无效,毕竟看上去小伙子一切正常。
秋八月,拓拔弘带着儿子返回平城,第一道圣旨居然是追封生母李氏为“思皇后”,可见对于母亲的离世,他是多么自责。
北魏每一位帝王,包括拓拔嗣,拓跋焘,还有拓拔弘,对于这个事情都是耿耿于怀,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谁愿意踩着一个女人的尸体上位?而且这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或许有这个可能,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让他们自己决定,他们可能会放弃帝位,做个悠闲王爷,带着自己的母亲去封地生活,然后再娶个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
拓拔弘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最为突出,夜夜佛前,不知道要为母亲祈祷多少遍……
拓拔宏虽然表面上是皇帝,不管怎么深入人心,毕竟也不过是个八岁的孩童,重要政务还得太上皇处理。
这一日,汉族士人张白泽联合了几名汉族官员,共同请奏,各级官吏没有俸禄这事儿,得改一改了。
他的理由很充分。
“太上皇,人总得衣食住行,哪一样是不花钱就能搞定的?
各级官员主要依靠自己筹集生活费用,您想想,怎么筹集?这里面说道多大啊!
于是文官贪污受贿盛行,
武官来得更直接,搜刮抢劫严重。
这怎么能没矛盾?
结果导致各地农民起义不断。”
“哦,这确实是个问题,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拓拔弘对这个问题也很头疼。
张白泽随即提议:模仿汉族官制,推行俸禄制!
拓拔弘听着这个建议脸一沉,早些年他就听母后说过这个事情,言犹在耳,他看着张白泽许久,咳嗽了一声,反问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别人授意你这么说的啊?”
其义不言自明,暗指冯太后让你来的吧?你们早都商量好了吧?
张白泽闻言,吓得面如土色,赶紧跪倒在地,磕头不止道:“自然是臣和诸位臣公的主意,这可是国家长治久安的大事,臣等忠心耿耿,望陛下明查!”
拓拔弘侧了侧身子,拿眼角余光看着他,他心里清楚,这事儿确实应该改一改,但是从拓拔珪立国,就是如此。
改革祖制,需要一定的魄力。
更何况他觉得冯太后是汉人,她对汉化有着执着的信念,而这些个汉族大臣多半和她穿一条裤子!
因为这个原因,即使他觉得张白泽说的对,也不愿意推行,但是他已经不是那个十七岁的莽撞少年了,杀冯太后情人那种蠢事,他是不会再大张旗鼓明着干了!
拓拔弘缓缓说道:“张爱卿请起,朕也没有别的意思,此时诸多条件还不成熟,此事,日后再议吧!”
张白泽不敢争执,擦了擦汗,爬起来退到一边,仍然忐忑不安。
拓拔弘知道冯太后势力强大,为了制衡,他遂将自己的心腹李诉提拔为尚书、参决国政。
满朝文武都看得出来,太上皇与冯太后,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大,就差撕破脸了。
所以大家也都战战兢兢,唯恐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张白泽退朝以后,反复琢磨,差事没办好,还得去主动太后宫领罪才是,要是冯太后找上门来,那事情就大了!
他刚刚走进去,便见太后身旁站着一人,正把一朵娇嫩的海棠花插在冯太后鬓边。
张白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冯太后从菱花镜里看到了他的身影,但是神情泰然,轻轻说了句:“进来吧。”
张白泽看了一眼綦毋锻羽,赶紧把眼神移开,跪倒在地。
綦毋锻羽已从南朝归来,如今官拜尚方令,没什么实权,只是负责兵器生产改造,和相关工匠管理和调配。
人长得帅就是有优势,张白泽佝偻着身子,内心感叹,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如此华姿英发,雄美舒展。
“今天的事儿,我都听说了,确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太上皇说的对,你先回吧,以后再说。”
冯太后转过身,微笑着说,语气里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张白泽见太后没有怪罪自己办事不力,心下直呼幸运,赶紧谢恩,一溜烟跑了。
“做个尚方令,也太过悠闲了,锻羽真的不想干点别的?”冯太后换了一副面孔,宠溺的看着綦毋锻羽。
綦毋锻羽知道自己现在正值春风得意,要个肥缺,只要不过分,冯太后一定会玉成,可是他还是坚定的摇摇头,道:“尚方令挺好的,我就喜欢铸剑,别的不感兴趣。”
其实他只是不想给冯太后找麻烦,为那些和她作对的人制造借口罢了。
所以别说是高官厚禄,就是冯太后赏赐的金银珠宝,他也一律退回。
冯太后赞许的看着他,他只比自己小三岁,可是单纯的像自己十几岁时的样子,怎么能不让人怜爱呢?
“对了,你之前说找到铸剑的诀窍,是什么?”
綦毋锻羽脸一红,捧了一碗茶,递给冯太后,道:“太后,还是别听了吧……”
“哎呦喂,跟我还保密呢?我偏要听,铸个剑还整出什么不可告人的情节来了?”冯太后耍起了小脾气,娇憨的可爱。
綦毋锻羽摸了摸脖子,道:“才开始,我便找到了,用灌钢作刀刃,熟铁作刀脊,并用一种东西进行淬火,刀锋能斩甲30层……”
“等等,要说就全说,怎么还半吞半咽,用了什么东西淬火?”
“原来这种东西,臣自己就有,后来遇到太后就……就……没了……臣正在找替代品试验呢。”
“别跟我云山雾罩的,到底什么东西!”冯太后一摔帕子。
“好了,臣说,太后不准笑?”
“有什么好笑的,凭天下什么宝贝,我没见过?我不笑,你快说。”
“童子尿!”綦毋锻羽低着头含糊不清的嘟囔了一句。
“噗嗤”一声,冯太后的茶还是喷了出去,笑得整个茶碗都扣在了綦毋锻羽身上。
綦毋锻羽一边忙不迭给她擦拭,一边埋怨道:“都说不笑了,看看笑成了什么样子?”
“我原本不信,你遇到我之前,真的还是童子身啊?不会吧?”
“怎么不会?只有纯阳童子之身才能铸出好剑……”綦毋锻羽幽怨的看了冯太后一眼,低声问道:“太后开始没发现,我阳刚有余,技巧不足,手忙脚乱……”
冯太后已经笑得趴到了綦毋锻羽怀里,不停娇笑道:“罪过!罪过!!我坏了一界大师的纯阳之体……该怎么补偿你才好呢?”
綦毋锻羽抿着嘴坏笑,眉毛挑了挑,一把将她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