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元缓缓走到办公桌前，无视了顾诚那唏嘘的目光，径直拿起那份合同。
以及旁边摆放着的一份样品——包装得花里胡哨，极尽夸张之能事的自热火锅。
“依云，还是你太心软，太念旧情了。”顾诚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煽风点火，看着陈元的眼神充满了幸灾乐祸。
“有些人啊，就是贱骨头，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看直接雪藏一段时间，让他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他就知道什么叫现实，什么叫感恩了。”
冯依云没有立刻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出她内心的不悦和对顾诚提议的某种认同。在她看来，陈元就是个不识抬举、空有皮囊的榆木疙瘩，除了会做几道中看不中用的菜，一无是处。
陈元根本没理会顾诚的犬吠，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那份样品，目光锐利如鹰。
即便没有拆开包装，凭借刚刚觉醒的“超级味蕾”带来的恐怖感知力，他几乎已经能“嗅”到那廉价的、反复使用的劣质油脂，混合着各种化学香精勾兑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刺鼻气味。
这玩意儿……别说给人吃了，就算是拿去喂猪，都怕猪吃完连夜托梦骂娘！
“这份合同，我不签。”陈元再次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平静，平静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冷冽。
“陈元！”冯依云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姣好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胸口剧烈起伏。
“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是谁？一个靠公司资源苟延残喘的小主播而已！没有公司，你什么都不是！我告诉你，今天这个合同，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由不得你！”
“哦？”陈元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带着几分戏谑的弧度，“冯总这是打算用强的？还是说，云诚娱乐的合同都是这么签的？”
他晃了晃手里那份包装俗不可耐的自热火锅样品，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在上面，那花花绿绿的图案更显得刺眼和廉价。
“我只是有些好奇”陈元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先是淡漠地扫过气急败坏的冯依云，最后落在顾诚那张写满得意与鄙夷的油腻脸上。
“云诚娱乐什么时候开始拓展业务，改行做工业废料回收与处理了？这种……嗯，姑且称之为‘产品’的东西，你们确定是给人吃的，而不是用来测试城市下水道的抗压能力和通畅度的？”
“你……你说什么？！”顾诚脸色一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陈元，你别血口喷人！‘食为天’可是大品牌！你这是在诋毁！”
“诋毁？”陈元轻笑一声，他那双原本因为记忆融合而略显迷茫的眼睛，此刻清亮得吓人，仿佛能洞穿一切。
“顾总监，不如我们打个赌。我现在就拆开这份‘大品牌’的‘美食’，你要是敢当着我的面，把它连汤带水吃干净，并且昧着良心说一句‘好吃’，这份合同我不仅签，以后云诚娱乐让我推广泔水，我都绝无二话。”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顾诚和冯依云虚伪的面具。
顾诚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当然知道“食为天”的东西是什么德行，那是资本堆砌出来的垃圾食品，除了便宜量大（其实也不便宜）和口味重到能麻痹味蕾之外，一无是处。
让他吃？他自己私下里碰都不会碰一下！
冯依云也被陈元这突如其来的强硬姿态给震住了。
以前的陈元，在她面前向来是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喘一口，什么时候敢这么跟她说话了？还敢当面讽刺顾诚？
“陈元，你疯了？！”冯依云气得胸口起伏。
“你知不知道得罪‘食为天’的后果？你这是在拿公司的前途开玩笑！”
“冯总，你错了。”陈元将那份合同和样品轻轻放在桌上，推了回去。
“拿公司前途开玩笑的不是我，而是那些把观众当傻子，把流量当镰刀，为了赚钱毫无底线的人。”
他顿了顿看着冯依云，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嘲讽：“我陈元，虽然只是个小主播，但也知道什么是能吃的，什么是不能吃的。这种昧良心的钱，我赚不来也不屑赚。”
他融合了原主的记忆，知道原主虽然性格软弱，但内心深处对这种纯粹为了圈钱而罔顾品质的推广也十分抵触，只是不敢反抗。如今他来了，自然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一名特级厨师，现在拥有了厨神系统，他的未来绝不是困在这个小小的云诚娱乐，靠推广垃圾食品为生。
“你……你……”冯依云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元的手指都在发抖。她引以为傲的掌控力，在今天这个往日里最听话的男人面前，彻底失效了。
“依云，别跟他废话了！”顾诚回过神来，眼神阴鸷地盯着陈元，“我看他就是翅膀硬了，想单飞！这种白眼狼，留着也是祸害！解约！必须跟他解约！让他净身出户，看他以后怎么在这个圈子里混！”
冯依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顾诚的话，说到了她的心坎上。
陈元今天的反常，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和失控。
陈元看着这对狗男女一唱一和，心中毫无波澜。净身出户？原主本就一穷二白，所谓的事业，也不过是给他们当牛做马。
“如你们所愿。”陈元淡淡地说道，转身就向门口走去，“解约协议和离婚协议准备好，我会来签。”
他走到门口，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只是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哦，对了冯总，顾总监友情提醒一句，‘食为天’那批货最好还是别碰。毕竟，吃坏了肚子是小事，吃出了人命，可就不好收场了。”
说完，他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留下办公室里脸色铁青的冯依云和眼神怨毒的顾诚。
“陈元！你给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