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弋把那支射中石头的箭拔下来,翻来覆去看了两眼,递给了裴千雅:“尾部还是有点歪,回去再调一回。”
“又要改?”裴千雅接过箭,“我都调了三遍了,它要是再不听话,我就给它讲道理。”
“讲啥道理?”唐芯凑过来,伸手戳了戳箭杆,“说‘你得争气,不然大家今晚只能啃生鱼’?”
“差不多。我还准备跟它说,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团队精神。”
姚丽莎:“你们俩是不是打算给这根竹子办个动员大会?要不干脆唱首队歌送它上战场?”
“打住!”龙弋抬手一拦,“再贫嘴,下一箭让你们自己上去试靶。”
众人立马闭嘴,眼巴巴看着他把弓重新检查了一遍,又从唐芯手里拿过三根新烤好的箭杆,挨个搭弦拉了拉。
“力道稳了。现在该试试远距离精度。”他点点头。
白露立刻问:“定多远?”
“二十五米。树干分叉处,那个拳头大的疤。”龙弋指向林子边缘那棵歪脖子树。
“那么远?”姚丽莎伸长脖子看了看,“你刚才十米都偏了七度,现在直接翻倍?”
“所以才叫试射。第一道是做出东西,第二道——得让它知道谁说了算。”
唐芯一听,立马跳开两步:“那你可别射歪了,我可不想当活靶陪练。”
“放心。我要是连这点距离都控不住,昨天就不该让你吃那口鱼汤。”
“威胁!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我要向士气官投诉!”唐芯抱臂后退。
“士气官现在任务在身。”姚丽莎一挺胸,“负责监督箭矢质量,外加……捡漏箭。”
“我去插旗!”蒋雨萌自告奋勇,拿着一根绑着红布条的树枝就往目标树跑。
龙弋没拦她。这丫头虽然软,但眼神准,脚步轻,上次找可食根茎就是她第一个发现的。
而且动物亲和这事……最近夜里异响不断,说不定哪天真碰上活物,有她在,至少不会被误伤。
等蒋雨萌把布条挂在树疤上,龙弋已经站到了预定射击点。他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左手持弓,右手缓缓拉开弦。
弓体发出轻微的“吱”声,所有人屏住呼吸。
松手。
“嗖——”
箭矢破空而出,直奔树疤而去,却在即将命中时猛地一偏,擦着红布条飞过,“啪”地钉进树皮。
“差一点!”唐芯喊出声。
“不是差一点。是箭尾受风影响,右倾了三毫米。裴千雅,你用的叶子不对称。”龙弋说。
裴千雅低头看手里剩下的箭:“可我每片都是对半撕的……”
“对半撕不代表两边重量一样。”龙弋走过去,从她手里抽了一片叶子,对着光看了看,“这边厚,那边薄,飞出去自然打转。”
“那怎么办?”蒋雨萌跑回来。
“换材料。”龙弋转向姚丽莎,“你早上采的藤,有没有老叶?越老越好,纤维紧。”
“有是有……但那玩意儿硬得像铁皮。你要不干脆让我把鞋底拆了当箭羽?”
“主意不错,下次考虑。”
众人一愣,随即哄笑。
裴千雅赶紧跑去翻她们晾在棚边的藤叶堆,挑出几片最老的,撕成细条,重新缠在箭尾。
龙弋亲自上手调整平衡,再搭一箭。这次,他没急着射。而是把弓平举,闭上左眼,右眼顺着箭尖瞄向目标。三秒后,松弦。
“嗖!”
箭如离弦之鹰,正中树疤,红布条应声裂开,一半飘落。
“中了!”唐芯蹦起来,“正心窝!爆头!”
“还没完。”龙弋又取第三箭,动作更快,拉弦、瞄准、放箭,一气呵成。
这一箭更狠,直接把前一支箭从树干里撞了出来,自己深深扎进木头,尾羽还在嗡嗡颤动。
“我的天……”姚丽莎瞪大眼,“这弓能拆墙吧?”
“拆不了墙。但对付半夜溜达的家伙,够它疼一宿。”
白露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你觉得它会来?”
“不是‘觉得’,是‘肯定’。昨夜爪痕比前晚深了两寸,说明它在恢复。而且……它记住了火堆的位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轮到它看看我们的规矩了。”
他转身走向窝棚,从陶罐底下抽出一根短竹筒,打开盖子倒出几粒黑乎乎的小球。
“这是啥?”唐芯凑近看。
“焦油混合树脂,外层裹了碎石。夜间射击用。射出去砸地上会碎,声音大,还能冒烟。”
“你是想搞个烟火秀吓唬它?”姚丽莎挑眉。
“不是吓唬。是告诉它——这片地盘,有人守着。”
白露忽然想起什么:“你之前说要设陷阱,现在弓也有了,要不要先布几个?”
“陷阱得配合弓用。明天开始,唐芯跟我进林子设套,其他人按原分工继续。裴千雅负责每天检查箭羽,蒋雨萌留意动物动静,姚丽莎——”
“你去把昨天捡的贝壳磨尖,做成报警器,挂营地四周。”
“啊?我又不是手工达人!”
“你现在是了。”龙弋把竹筒递给她,“磨十个,晚饭加贝汤。”
“加汤就加汤,还非得拿吃的绑架我?”姚丽莎接过竹筒,嘀咕着走开。
龙弋带着唐芯在营地外五十米处画了个半圆,用石片标出三个点。
“这儿埋绊索,这儿放陷坑,这儿……是它的必经之路。”他指着一处低洼,“我们在这儿架弓。”
“你真打算射它?”
“不杀,但得见血。让它知道痛,才会记住怕。”
“万一它不怕呢?”
龙弋拍拍她的肩:“那就让它变成‘怕’。”
回营路上,唐芯忽然问:“你说它会不会是……变异的?”
“不知道。但只要是血肉之躯,就有弱点。”
“那要是……它也有人类的脑子呢?”
龙弋停下,看了她一眼:“那就更得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