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空地上的三个俘虏已经被挪开十米远，各自绑在粗树桩上，中间用帆布隔开，谁也看不见谁。
刀疤坐在最里面，手腕反扣，脚踝缠着双股麻绳，脸上那道疤从眉骨斜劈到嘴角，像被谁拿钝刀划了一道。
“现在，不是谁力气大谁赢，是谁嘴硬谁死。”龙弋站在三人面前。
白露和唐芯对视一眼，默默走到老四和矮壮那边。一个负责问，一个盯着对方眼神，这是刚才龙弋私下教的——人撒谎时，左眼总比右眼眨得慢半拍。
龙弋没急着动手，反而搬了块石头坐下，正对着刀疤。
“你昨天烤鱼的时候，火候掌握得不错。”他忽然说，“炭堆三分散、七分聚，刚好够热又不起烟。这手法，不像船上厨子干的。”
刀疤眼皮都没抬：“运气好而已。”
“也是。”龙弋点头，“还有你递鱼叉那一下，拇指卡在柄尾防滑槽的位置，标准战术握法。普通人哪知道这些？”
刀疤喉结动了一下。
龙弋继续：“右手虎口的老茧，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m4卡宾枪，每天训练两百发起步，才能养出这种厚度。你肩膀也有旧伤，左肩胛骨附近，后坐力震的。我没说错吧？”
刀疤猛地抬头：“你们到底想干嘛？不就是活命吗？我们不也是？”
“你想装到底？”龙弋站起身，绕到他背后，压低声音，“等会儿你听见隔壁喊疼，别怪我没提醒你，闭嘴的代价，可能是送命。”
他说完转身，朝白露那边走去。
唐芯正蹲在老四面前，手里转着那把锯齿短刃。
“你说你们是货船船员？”她咧嘴一笑，“那我问你，船上冷藏舱第几层放海鲜？通风口在左还是右？日常巡检走哪条路线？”
老四冷笑：“小姑娘，你懂什么？”
“我不懂。”唐芯把刀尖往地上一插，“但我懂一点，你们鞋底都有震动感应器。这种玩意儿，渔船用得着吗？是不是怕半夜有鬼上来偷鱼？”
老四脸色微变。
白露立刻接上，凑近矮壮耳边：“说实话，还能少吃点苦。否则你也听见了，他们已经开始互相咬了。”
矮壮呼吸明显重了几分，手指抠着绳结。
这边刚说完，那边刀疤突然开口：“你们没资格审我！等我们的人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龙弋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你说‘你们的人’，那就是承认不止你们三个了？”
刀疤瞬间闭嘴，牙关咬紧。
龙弋不再看他，走到白露身边，低声交代：“换位置，你去问老四，唐芯盯矮壮。记住，只问装备来源、行动指令、接头方式，别的别扯。”
白露点头，拎着工兵铲走过去。
唐芯则一把拽住矮壮的衣领：“说！谁给你们下的命令？东边溪口是不是有信号塔？你们怎么联系外面？”
矮壮嘴唇哆嗦：“我……我真的只是跟着走……”
“那你鞋底的感应器是谁让你装的？”唐芯晃着手弩，“要不要我现在试试它能不能感应到你的脉搏？”
矮壮整个人往后缩，额头沁出汗珠。
龙弋站在中央，目光扫过三个人。他知道，现在拼的不是体力，是耐心。谁先破防，谁就先漏底。
他走回刀疤面前，拿着一碗水，喝了一口，故意发出畅快的吞咽声。然后把碗递过去：“喝一口？”
刀疤瞪着他，不动。
“你不喝，我也能让你开口。”龙弋收起碗，“你知道为什么特种兵审讯不用刑具吗？因为人最怕的不是疼，是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蹲下来，盯着刀疤的眼睛：“比如你现在就在想——隔壁那个是不是已经说了？我是不是被卖了？等会儿会不会轮到我？这种念头，比挨打还折磨人。”
刀疤咬牙：“你也就这点本事了。”
“是啊。”龙弋笑了下，“我就靠这点本事，活到了今天。”
他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走向唐芯那边。矮壮的脸色已经发青，嘴唇直抖。
“他快撑不住了。”唐芯小声说。
“别逼太狠。”龙弋低声道，“让他留点话在嘴里，等晚上再撬。”
他刚要走开，刀疤突然吼了一句：“你们根本不知道惹的是什么人！”
龙弋脚步一顿，回头：“哦？那你告诉我，我惹的是什么人？”
刀疤张了张嘴，又硬生生咽回去。
龙弋笑了笑：“行，你不说，我自己查。”
他回到中间，从背包里取出一块金属片，正是从矮壮鞋底拆下来的震动感应器。
他当着三人的面，把电路板掰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
“这东西能测脚步频率，三十米内清清楚楚。”他举起芯片，在阳光下一晃，“但它有个毛病，一旦暴露在强磁场下，数据就会乱码。”
他拿出一块磁石，轻轻蹭了蹭芯片边缘。“现在它已经废了。”
龙弋把芯片扔进火堆，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今晚之前，我会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他看着刀疤，“谁先开口，谁多活一天。”
他说完，转身走向洞口方向，留下三个人被绑在原地，汗水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白露跟上来，低声问：“真能让磁场干扰数据？”
“不能。”龙弋摇头，“但我得让他们觉得我能。”
唐芯在后面嘿嘿笑出声：“师父，你这忽悠水平，比rapper freestyle 还溜。”
“少贫。”龙弋瞥她一眼，“去把备用绳子拿来，待会换个绑法，让他们更不舒服一点。”
白露：“不会出事吧？”
“绳子勒不死人。”龙弋淡淡道，“心虚才会把自己勒死。”
他站在洞口阴影里，望着三名俘虏。刀疤低着头，但肩膀绷得很紧；老四眼神飘忽，一直在偷瞄隔壁；矮壮已经开始轻微发抖。
他知道，心理防线已经开始裂缝。
只要再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