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千雅拔掉U盘那一刻，姚丽莎正蹲在废弃气象站外的沙地里，用指甲抠着一块烧焦的电路板边缘。她没抬头，只是把板子翻了个面，吹了吹灰，塞进裤兜。
“找到了。”她低声说，“信号源Ip跳转三次，最后停在南纬12度。南极的老科考站，伪装成极地监测网。”
白露靠在断墙边喘气：“你能反向追踪？”
“他用的是旧加密协议，我大学时就破解过类似的。”姚丽莎掏出一台老旧笔记本，外壳有裂痕，键盘上几个字母掉了漆，“这玩意儿是我爷爷淘汰下来的，充一次电能撑八小时，还不联网，最安全。”
龙弋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流：“你打算怎么做？”
“送个快递。”她嘴角一扬，“让他老板收点惊喜。”
三小时后，直升机的轰鸣从西边压过来。
姚丽莎坐在一块塌了一半的水泥墩上，手里捏着一个微型通讯器，耳朵贴紧，眼睛看着远处那个穿着科考服的男人。
那人背着帆布包，戴着护目镜，手里拿着记录板，在基地残骸前走了两圈，弯腰捡起了那台老旧笔记本。
他翻了翻，看到桌面上的文件夹写着《撤离路线及汇合点》，眼神微动。
姚丽莎笑了。
她从岩石后绕出去，脚步轻得像猫。男人听到动静回头时，她已经站到他面前。
“你们老板真以为我们会用wi-Fi传密钥？”她说完这句话，伸手拍了下对方大衣肩膀，顺势把一枚米粒大小的追踪器塞进了内袋。
男人愣住：“你……是谁？”
“游客。”她退后一步，“顺便提醒你一句，别乱碰别人电脑。万一中了毒，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说完她转身就走，步伐不快，也没回头。
男人站在原地几秒，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又摸了摸耳后，确认芯片正常，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记录周围环境。
五分钟后，他打开背包，把笔记本放进去，拉好拉链，朝岛内方向走去。
十分钟后，姚丽莎爬上北岸的高坡，找到一块平整的岩石坐下。她拿出通讯器，按下加密频道。
“喂，博士先生。”她语调轻松，“您想找的人……正在飞往南极哦。”
她顿了顿，补了一句：“祝您‘实验’愉快。”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接着传来急促的指令声和键盘敲击声，像是有人在疯狂调取卫星定位。
姚丽莎关掉设备，拍了拍外套上的灰，站起来。
她沿着小径往临时营地走，路上踢了颗小石子。石子滚进草丛，惊起一只蜥蜴。
她没理会，继续往前。
半小时前，裴千雅清掉了主服务器的数据，可第二批外传数据已经激活。光删本地没用，必须切断敌方的情报链。
姚丽莎知道，博士不会只派一个人来。但他一定会相信这个“科考队员”带回的信息——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反向监控。
那台老旧笔记本里，藏着三层嵌套程序。第一层是假文件，第二层是定位回传，第三层是自动触发信号干扰。
只要那人一接入任何网络，追踪器就会启动，把他所在的位置实时上传，并伪造出团队正在撤离的假信号。
而南极那个所谓的“隐蔽科研站”，其实是国际联合封锁区。任何未经授权的飞行器进入都会被拦截。
直升机就是冲着他去的。
姚丽莎早就查过航班记录。血狼团没有极地飞行许可，私人飞机一旦越界，立刻会被击落或迫降。
她不是硬闯型，也不像唐芯那样喜欢冲锋陷阵。但她擅长等机会，然后一击致命。
这次也一样。
她回到营地附近时，天还没全黑。帐篷亮着灯，蒋雨萌正在煮东西，香味飘出来。
姚丽莎没进去，靠在树干上发呆。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自动警报系统提示：追踪信号持续传输中，目标已登机，航线锁定南极方向。
她勾了下嘴角。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
白露走过来，递给她一瓶水：“你刚才说了什么南极？”
“我说他要去南极度假。”姚丽莎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希望他带够羽绒服。”
白露看了她一眼：“你给他下了套？”
“我没动手。”她耸肩，“我只是让他自己走进去的。人总觉得自己聪明，其实最容易被骗的就是自作聪明的。”
白露低声笑：“你还真是……越来越像龙弋了。”
“我才不像他。”姚丽莎皱眉，“他话太少，冷冰冰的，一点意思没有。我要是那么活着，早抑郁了。”
“可你刚才那一招，跟他设伏的手法很像。”白露说，“都是先布局，再等猎物自己撞上来。”
“那不一样。”她摇头，“他是军人思维，讲究战术配合、地形利用。我是女人思维，专攻弱点——比如自负、贪婪、还有那种‘我比你懂’的心态。”
白露没反驳，只是点点头：“总之，干得漂亮。”
姚丽莎把手插进裤兜，望着远处海面：“你知道最爽的是什么吗？”
“什么？”
“他现在还在以为自己拿到了重要情报。”她笑出声，“实际上，他带回去的每一条数据，都在帮我们引蛇出洞。”
两人静了一会儿。
帐篷门口，蒋雨萌探头喊吃饭。
姚丽莎摆摆手，表示待会儿再吃。
她不想现在进去。她还想多坐一会儿，享受这片刻的安静。
这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任务，没有指挥，没有支援，全靠自己判断和操作。
以前她总是抱怨条件差、装备烂、没人听她说话。可今天她发现，有时候不需要那么多资源，只要脑子够快，一样能赢。
尤其是对付那种自以为掌控全局的人。
她站起身，拍拍裤子上的土，准备回帐篷。
就在这时，通讯器又震了一下。
她拿出来看了一眼。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追踪信号中断，目标进入无覆盖区域】
她皱眉。
按航线推算，应该还没到南极封锁线，怎么会突然失联？
她快速调出最后定位坐标，放大地图。
画面显示，直升机在中途改变了航向，转向东南，飞向一片无人海域。
姚丽莎瞳孔一缩。
“不对劲。”她低声说。
她立刻打开备用频段，尝试重新连接追踪器。
失败。
再试一次。
还是失败。
她猛地转身看向白露：“通知龙弋，那个助手带的笔记本有问题，可能被反追踪了！我们中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