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金辉铺满了蜿蜒的山道,将一人一兽的身影拉得老长。姬岩背着重新变得沉甸甸的背囊,里面装满了矿洞里分解出的精纯沉铁矿石颗粒,分量十足,压得背带深陷。但此刻他的心情却格外轻松,步履轻快,磐石之力在筋骨间流淌,带着一种大地的厚重感,抵消着肩上的负担。
元宝稳稳地蹲在姬岩的肩膀上,小肚子满足地微微鼓起。它脖子上那块暗青色空间碎片,在夕阳下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比之前更加深邃。小家伙时不时用小爪子扒拉一下碎片,喉咙里发出惬意的“咕噜”声,金色的眼睛眯着,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甚至打了个饱嗝,一丝若有若无的烤岩犀肉香气飘了出来。那块乳白色的空间奇石,显然让它的小天地得到了不小的好处。
山风吹过,带来山下村落飘来的炊烟气息,混合着泥土、草木和淡淡的饭香。虎子那虎头虎脑的身影,果然在村口那几棵巨大的古树下等着。
“小哥!元宝!”看到他们的身影,虎子立刻挥舞着手臂,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半大孩子,都用好奇又带着点崇拜的眼神看着姬岩。
“虎子,等久了?”姬岩笑着打招呼。
“不久不久!”虎子连忙摆手,目光落在姬岩身后那个明显鼓胀起来的背囊上,眼睛亮晶晶的,“小哥,找到好东西了?”
“嗯,运气不错,找到些好矿石。”姬岩拍了拍背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他没有细说矿洞深处的奇遇和古鼎的消失,只是道,“这趟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虎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挠了挠后脑勺,“能帮上小哥的忙,还能换到岩犀肉,是俺的福气!俺爹娘可高兴了,说小哥你是贵人!”
姬岩失笑,从背囊里取出之前承诺的那一大块用树叶包好的、品质上乘的岩犀后腿肉,递给虎子:“给,这是说好的。”
沉甸甸的肉块入手,浓郁的肉香透过树叶缝隙飘散出来,虎子激动得脸都红了,旁边的孩子们更是发出羡慕的惊呼。他小心翼翼地抱着肉块,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连连道谢:“谢谢小哥!谢谢小哥!这肉……太好了!”
姬岩又拿出几块小一点的、烤制好的肉干,分给围观的孩子们。孩子们欢呼一声,争先恐后地接过,小口小口地珍惜地啃着,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快乐。
“小哥,天色不早了,要不就在俺们村歇一晚?俺娘说想请你吃顿饭!”虎子热情邀请。
姬岩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大半沉入山峦,只余下漫天绚烂的晚霞。他摇了摇头,温和地拒绝:“不了,虎子。我还有要事在身,得赶去交付任务。替我谢谢大娘好意。”
虎子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用力点头:“那行!小哥你路上小心!以后要是再来这边,一定要来俺们村!俺们给你留最好的肉!”
“好,有机会一定来。”姬岩笑着应下,又跟其他村民打了招呼,便带着元宝,在虎子和孩子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踏上了返回云婆婆草庐的路。
归途熟悉,但心情已截然不同。来时带着任务的压力和未知的凶险,归时则是满载的收获和隐隐的期待。磐石之力在体内奔涌,比来时更加浑厚凝练,带着一丝矿脉的深沉。元宝脖子上的空间碎片温润清凉,里面塞满了沉铁矿石和它自己“省”下的各种肉食。
夜色渐浓时,姬岩终于看到了那片熟悉的、被巨大古榕树笼罩的幽谷。谷中弥漫着浓郁而复杂的药草气息,比以往更加清晰。云婆婆草庐的轮廓在朦胧的月光下显现,窗口透出一点昏黄的灯火,在寂静的山谷中显得格外温暖。
“呜!”元宝也认出了地方,小耳朵竖了起来,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咽,似乎对那位能给它做好吃“奇汤”的婆婆也颇有好感。
姬岩加快脚步,来到草庐门前。木门虚掩着,浓郁的混合药香扑面而来。他轻轻叩门:“婆婆,姬岩前来复命。”
“吱呀——”一声轻响,木门被拉开。
云婆婆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门后。她依旧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麻布衣衫,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昏黄的灯火映照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那双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姬岩的瞬间,猛地亮了一下,如同拨开云雾的星辰!
“回来了?”云婆婆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她的目光越过姬岩,落在他身后,似乎在寻找什么。
“幸不辱命。”姬岩侧身让开,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好几层厚实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解开层层油布,一株通体呈现出奇异半透明的淡紫色植物显露出来。
根茎如同细小的紫玉雕琢,叶片狭长,呈半透明的深紫色,脉络清晰可见,散发着淡淡的、如同月华般的朦胧光晕和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药香!正是那株从熔岩巨蜥眼皮底下、在龟甲八卦帮助下夺来的紫芯草!离开岩缝后,它似乎并未失去生机,反而在姬岩的妥善保存下,紫意更加莹润。
“紫芯草!真的是紫芯草!而且是……接近千年的极品!”云婆婆浑浊的眼睛瞬间瞪大,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她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想要触碰,却又怕惊扰了这株灵草。她凑近仔细端详着,鼻子用力嗅着那股独特的清凉药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欣慰!
“好!好!好!”云婆婆连说了三个好字,小心翼翼地从姬岩手中接过紫芯草,如同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瑰宝。她浑浊的眼睛看向姬岩,里面充满了赞许和一丝……复杂的感慨,“老婆子果然没看错人!百瘴林深处凶险万分,你能平安带回此草,实属不易!看你这身气息,比走时浑厚凝练了不止一筹,定是经历了一番造化。”
姬岩没有居功,只是平静道:“侥幸罢了。”
云婆婆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细节。她转身,小心翼翼地将紫芯草安置在草庐内一个早已准备好的、铺着湿润青苔和某种黑色土壤的玉盆里。那紫芯草一接触土壤,叶片似乎更加舒展,月华般的光晕也更明亮了一丝。
做完这一切,云婆婆才回到门口,从怀里摸出一个巴掌大小、用某种不知名藤蔓编织而成的小囊袋。囊袋呈深褐色,表面布满了天然的木纹,散发着一种混合了多种草木清香的奇异气息。
“给,这是答应你的报酬——百草囊。”云婆婆将小囊袋递给姬岩,“此囊内蕴一丝空间之力,虽不大,但存放些药材、矿石或随身物品,可保其灵气不失,虫蚁不侵,水火难伤。算是老婆子的一点心意。”
姬岩接过百草囊,入手温润,带着草木的清香。囊袋看似小巧,但注入一丝精神力探查,内部果然有一个约莫半尺见方的稳定空间!虽然远不如元宝那能容纳百物的天赋神通空间,但胜在稳定方便,无需消耗自身力量维持。这正是他目前需要的!
“多谢婆婆!”姬岩真心实意地道谢,将百草囊珍重地收进怀里。
云婆婆的目光又落在了姬岩肩膀上、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元宝身上。当她的视线扫过元宝脖子上那块暗青色、流转着温润光泽的碎片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难以察觉的异色,带着一丝若有所思。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微微颔首,并未多言。
“天色已晚,你们也累了。就在老婆子这里歇一晚,明日再走吧。”云婆婆指了指草庐旁边一个用竹木搭建的、相对简陋但干净整洁的棚屋,“那里有干净的草铺。”
“叨扰婆婆了。”姬岩没有推辞。连日奔波,确实需要休整。而且,他也需要时间整理一下这次的收获,以及……思考一下青铜古鼎的踪迹。
云婆婆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草庐,轻轻关上了门。
姬岩带着元宝走进旁边的棚屋。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铺着厚实干草的床铺和一张小木桌。空气里弥漫着干草和竹木的清香。
他将沉甸甸的背囊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里面是满满的沉铁矿石。他又拿出百草囊,心念微动,将背囊里一部分矿石和之前收集的几块火纹石转移了进去。百草囊依旧轻若无物。(至于元宝偷藏的食材和灵材?自然安稳地躺在它天赋神通的空间碎片里,无需任何外物存放。)
元宝则跳上干草铺,在上面舒服地打了个滚,然后趴下来,用小爪子扒拉着脖子上的空间碎片,似乎在清点自己“小仓库”里的存货,金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满足,嘴角还疑似有可疑的油光。
姬岩靠在门边,望着草庐窗口透出的昏黄灯火,听着山谷里细微的虫鸣。识海深处,那个代表古鼎方位的微弱联系点依旧存在,极其微弱,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星火,坚定地指向矿脉深处。
古鼎在蜕变?
元宝的空间碎片得到了强化。
紫芯草任务完成,获得了实用的百草囊。
沉铁矿石到手,似乎对古鼎大有裨益……
前路的方向,似乎变得更加清晰,也充满了更多未知的可能。
他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华丽银刃,感受着体内奔腾的磐石之力,目光投向棚屋外深邃的夜空。
百瘴林的试炼,告一段落。
新的旅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