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这样做,我才强行集中精力打通了空间通道,而在此期间我虽然感知不到疼痛,但分身被毁所带来的、对各类神经细胞的刺激却是不会因此中断传输。
所以身体的承载能力也快到极限了,交代完一切后,我便迅速解除了镜花水月。
那一刻,我瞬间被那无数分身的死亡感受所淹没,虽然我已经在那裂缝关闭后就主动解除了所有剩余的木分身,可是在此前积累下来的刺激量……已经足够恐怖了。
而我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大脑,在解除镜花水月之前,我甚至不敢想会昏迷多久,还有那一瞬间会有多痛。
我也是咽了口口水后一咬牙才下定决心的,趁着转身背对着众人的瞬间,解除了给自己施加的镜花水月效果。
最终的实际体感倒是比预期要好很多,因为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我就直接翻白眼昏死过去了。
当我意识重新回归后,只感受到无边的黑暗,思维于混乱中扭曲挣扎,源于灵魂最深处的、被硬生生撕裂又强行糅合的破碎感不断重复。
木分身被摧毁时的最后感知:火焰的灼烧、雷霆的麻痹、空间的挤压、概念的侵蚀、死亡的恐惧、不甘的怒吼……
成百上千种截然不同的临别体验,如同决堤的洪流,化作最纯粹的精神风暴,在我的意识核心疯狂肆虐、冲撞。
我看不到,也听不见,甚至无法思考。唯有那浩瀚如星海、尖锐如针砭的痛苦是唯一的真实。
意识像是一叶残破的扁舟,在这毁灭性的风暴中被反复撕扯、抛掷、淹没。时间失去了意义,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千万年。
我只能被动地承受,感觉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这无尽的痛苦一点点磨灭、同化,将最终彻底消散于这意识的混沌海之中。
……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那狂暴的痛苦风暴似乎终于有了一丝减弱的迹象,或者说,是我的意识在极限的折磨中,被迫适应了这种程度的冲击。
破碎的感知开始艰难地重新拼凑,如同散落的星辰重新勾勒出模糊的银河。
我再一次“感觉”到自己的躯体,但它沉重得如同铅块,冰冷得如同陨铁,无法动弹分毫。
黑暗中开始出现零星的光斑,耳边响起持续的、低沉的嗡鸣,像是损坏的法器发出的哀鸣。各种混乱的、失真的感官信息断断续续地涌入,如同破碎的镜片,映照出扭曲而模糊的世界剪影。
我意识到,我可能正在“醒来”,正从那个意识完全崩坏的深渊中,一点点地爬回来。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感知的恢复,都伴随着神经末梢被点燃的灼痛和灵魂被撕扯的悸动。
……
当最后一阵剧烈的、仿佛要将头颅撑裂的胀痛缓缓退去之时,我终于艰难地、彻底地冲破了那层隔绝意识的厚重壁垒。
眼皮沉重如闸,我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掀开一条细缝。
模糊的光线映入眼帘,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看清。
我应该是躺在一张床上,这里似乎是一个简陋却洁净的卧室,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水灵气和药草混合的味道。
这里……似乎不是大哥的洞府,苏卿雪擅作主张把我留在她那了?
我试图动一下手指,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迟滞感传来,这具身体已经闲置了太久……
脑海中,是精神层面难以言喻的空乏和隐痛,如同被掏空后又勉强填充起来的容器,布满了裂痕。
在系统临别的馈赠下,让我拥有了几乎无敌的肉身,可是精神层面却还远远不够。当然了,这可能也不是系统的问题。
毕竟,镜花水月这把所谓的“流水系”斩魄刀,怎么看都和精神系有关。有这玩意的融合,如果还无法强化精神…我可不太相信呢!
“夫君!你…你醒了?”
一道温柔中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丝丝哽咽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夫君?
是青鸾么?
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缓缓聚焦。床边坐着一位身着青色流仙裙的女子,容颜清丽绝伦,眉宇间带着天然的贵气。此刻,她正用着双秋水般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我,里面盛满了水光。
尽管她此刻的仪态气质已经和分别时相距甚远,但这份铭记于心的容颜还是足以让我一眼就认出她来,正是我的夫人青鸾,那个一体双魂的青鸾!
“青……鸾……”我张了张嘴,发出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破旧风箱。
青鸾连忙俯身,小心翼翼地用一方温热的湿巾擦拭我的额头和嘴唇,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别急,慢慢来,你已经昏迷了三十多年了。”
三十!多年?
瞳孔瞬间紧缩,随后止不住地震颤,这数字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我料想过昏迷时间不会短,但没想到竟是如此漫长的光阴!
“三十……”我缓缓地重复着,声音依旧沙哑,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难以置信。
我挣扎着想要起身,但却纹丝未动,青鸾却明白了我的意图,连忙上前扶住我,将我上半身搀起,调整好角度,让我靠着墙角坐好:“是啊,三十年了,不过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爹娘已经等太久了。”
“他们…也来了么?我现在这…是哪?这不像…大哥的洞府啊……”
“这里是我在渊墟的洞府,二十多年前我回来时弄的,爹娘的洞府也离得不远,等你适应一些后,我再去唤他们过来。”
“好。”我异常迟缓地点头,感受着身体的情况:“虽然昏迷的时间有些长,导致脑袋昏沉精神匮乏,但身体并无大碍。接下来…花些时日温养便可,不出三月应该就可恢复如初了。”
“嗯,如此甚好。不过现在还是先做个检查吧?我亲自来,还是去叫医师过来,你看?”青鸾起身站到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