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门被轻轻推开时，风正裹着深秋的凉意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打着旋儿落在栏杆边。陈瞬和季无常顺着台阶往上走，目光很快落在了靠栏站立的身影上——刘子轩穿着四中统一的蓝白校服，校服的左袖管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污渍，是昨天跟马志超单挑时蹭的泥土。他的右脸颊贴着一块方形创可贴，遮住了被马志超打裂的伤口，眉骨处还有一道浅浅的血痕，没完全结痂，在阳光下泛着淡红色的光，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
“我们来了。”陈瞬走到刘子轩身边，停下脚步，目光越过栏杆，看向远处操场上来回奔跑的学生。
刘子轩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芙蓉王，指尖夹着烟，递向陈瞬和季无常：“抽一根？”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指甲修剪得很干净，只有虎口处有一道淡淡的旧疤，像是常年握东西留下的。
陈瞬接过烟，夹在指间；季无常也接了过来，放在鼻尖闻了闻——是正品芙蓉王，不是学生常抽的廉价烟。刘子轩掏出打火机，“咔嗒”一声点燃，先给陈瞬点上，再给季无常点烟，最后才点燃自己的那根。橘红色的火苗在风里晃了晃，很快稳定下来，烟雾顺着风的方向飘远，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刘子轩吸了一口烟，烟圈从嘴角溢出，他看着陈瞬，语气平静：“昨天的事，谢谢你们。要是你们没站出来，我可能已经被张建良的人废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上次，我跟刘富城在后山单挑，黎学友带着人想偷袭，也是你们帮我拦着的，这事我记着。”
陈瞬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地上，被风吹散：“不用谢，我们也看不惯四天王那种偷袭的手段。而且你跟刘富城单挑，本来就是公平对决，他们插进来，算什么本事。”
季无常靠在栏杆上，吸了口烟，笑着问：“说真的，你身手这么好，又能打，怎么没想着在高一发展自己的势力？以你的实力，要不了多久就能跟我们或者四天王抗衡，甚至比我们更强。”
刘子轩听到这话，突然笑了，眼角的清冷散去不少，多了几分烟火气：“发展势力没什么意思。每天要管着手下的小弟，还要跟人抢地盘、争面子，太累了。我更喜欢一个人，想打就打，不想打就待着，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他看向陈瞬和季无常，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不过，我对你们两个，倒挺感兴趣。”
陈瞬和季无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刘子轩这话是什么意思？
“昨天你们跟四天王打架，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刘子轩吸了口烟，缓缓说道，“陈瞬你出手很稳，不慌不忙，每次都能精准找到对方的破绽；季无常你腿法厉害，反应快，能在一群人里快速突围。你们俩的实力，丝毫不比我差，而且做事有胆识，够果断，不像四天王那群人，只会靠人多欺负人。”
季无常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你也不差啊，两次单挑都震惊了整个高一——第一次卸了铅条赢刘富城，第二次用蝴蝶舞步赢马志超，现在没人敢小看你。”
刘子轩笑了笑，没接话，转而问道：“我很好奇，你们俩要是单挑，谁更强？”
这话让陈瞬和季无常都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开学初在402宿舍的那场单挑——那天晚上，两人在宿舍打了二十多分钟，从拳脚到技巧，你来我往，最后都累得躺在地上，谁也没打赢谁，算是平手。
“我们俩差不多，上次在宿舍单挑，打了个平手。”陈瞬坦诚地说，没有隐瞒。
刘子轩的眼神瞬间亮了些，像淬了光的刀，带着几分战意：“你们俩都很强，我挺想跟你们单挑的，看看我们三个到底谁更厉害。”
陈瞬和季无常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他们没想到，刘子轩竟然主动提出要跟他们单挑。
不等他们回答，刘子轩又开口了，语气恢复了平静：“叫你们上天台，主要是想跟你们说，以后要是用得着我的地方，开口就行。就一次机会，无论是校内的事，比如跟人打架、抢地盘，还是校外的事，只要我能帮上忙，都会尽全力。”
季无常立刻笑了，拍了拍刘子轩的肩膀：“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以后要是遇到三剑客的麻烦，说不定真要找你帮忙。”
“没问题。”刘子轩点点头，把烟蒂掐灭，扔在旁边的垃圾桶里，“对了，你们以后别叫我刘子轩了，太生分，叫我六子就行，我朋友都这么叫我。”
“六子？”陈瞬重复了一遍，觉得这个称呼很亲切，“行，以后就叫你六子。”
季无常也跟着点头：“六子，那先这样，我们还要回去上课，单挑的事，以后再说。”
“好。”刘子轩点点头，重新靠回栏杆上，目送陈瞬和季无常走下天台。
走到楼梯口时，季无常凑到陈瞬身边，小声问：“瞬子，你要是跟六子单挑，有把握赢他吗？”
陈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有个锤子把握！你也看到了，他跟马志超打架时，蝴蝶舞步多灵活，而且还隐藏了实力，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没露出来的招式。”
“那你刚才还说‘单挑的事以后再说’，一副很有把握的样子。”季无常调侃道。
“这种自信还是要有的嘛！”陈瞬笑着说，“对了，这周六日，咱们找小七多请教请教，让他教我们点新招式，不然真跟六子单挑，我们肯定吃亏。”
“行啊！”季无常立刻答应，“我也觉得，跟六子迟早有一战，提前准备准备总没错。”
“叮铃铃——”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陈瞬和季无常加快脚步，季无常往五班走，陈瞬则往二班跑——再迟到，就要被语文老师罚站了。
冲进二班教室时，语文老师刚走上讲台，陈瞬赶紧溜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时还喘着气。李华锋和郭强坐在他旁边，早就注意到他回来了，趁着老师转身写板书的间隙，凑过来小声问：“瞬子，你刚才去哪了？我和强子找你半天，想跟你说拉拢势力的事。”
“六子找我和季无常上天台了。”陈瞬压低声音，把天台的对话简单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六子承诺帮忙，还有以后可以叫他六子的事。
郭强瞪大了眼睛，手里的笔都差点掉在地上：“我靠！六子竟然主动要帮我们？还说校内校外都行？这么自信，背景不简单啊？”
“不好说。”陈瞬摇了摇头，“不过他身手这么好，就算没背景，也肯定有自己的人脉，不然不敢说这种话。”
李华锋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说：“对了，瞬子，我和强子刚才去九班和十班拉拢人了，情况不太好，每个班只有五六个愿意跟我们。”
“才五六个？”陈瞬皱起眉头，有些意外，“四天王都倒了，他们怎么还不愿意加入我们？”
郭强嘿嘿一笑，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知道原因！有一些人想跟杨群，觉得杨群背后有高二张飞的势力，跟着他更有靠山。”
陈瞬拍了拍郭强的肩膀，笑着说：“可以啊，强子，现在脑子越来越灵光了！”
“什么啊！”李华锋立刻拆台，哈哈大笑，“瞬子，你别被他骗了！就他那木鱼脑袋，怎么可能想得到？是蓝狮刚才在走廊跟我们说的，他故意装成自己想出来的！”
“我靠！郭强，你还学会骗人了！”陈瞬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郭强的后脑勺，“真当我是傻子啊！”
郭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在你们面前装装嘛，没想到被疯子拆台了。”
教室里的笑声引来了语文老师的目光，三人赶紧坐直身体，假装认真听课，嘴角却还挂着笑意。
相比二班的“冷清”，三班的拉拢工作却异常顺利。张雄在三班本就有不少支持者，昨天又把赵磊打得满地找牙，威望更是直线上升。中午吃饭时，张雄坐在陈瞬身边，兴奋地说：“瞬哥，我在三班已经拉了十五个小弟了！都是之前不服赵磊的，能打又能扛事，以后三班就是咱们的地盘了！”
“不错啊！”陈瞬笑着点头，“那赵磊的那些狗腿子呢？你没把他们拉进来吧？”
“当然没有！”张雄皱起眉头，语气不屑，“那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废物，赵磊厉害的时候，他们跟着耀武扬威；赵磊倒了，又想跟着我混，我才不要他们！我直接跟他们说‘我要的是能打能扛事的兄弟，不是你们这种墙头草’，把他们怼得脸都红了，再也不敢来烦我！”
“干得好！”季无常笑着说，“就该这样，宁缺毋滥，不然拉进来一群废物，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飞扬兄弟坐在旁边，脸色有些无奈：“我们那边的情况跟疯子、强子差不多，七班和八班各拉了六个，还有不少人在观望，想等杨群那边有动静再做决定。”
“不用急。”季无常喝了口汤，语气平静，“咱们有的是时间。黎学友至少要住院半个月，郭明天和刘富城伤得也不轻，就算他们回来，四天王也已经散了，翻不起什么浪。那些观望的人，等看到我们的势力越来越大，自然会主动来加入。”
众人都点点头，觉得季无常说得有道理。饭堂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大家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接下来的计划，眼神里满是期待——高一的格局已经被他们改写，接下来，就是巩固势力，成为高一真正的老大。
晚上晚自习结束后，402宿舍的灯还亮着。陈瞬、季无常、李华锋、郭强、蓝狮穿着背心短裤，正在宿舍里做日常锻炼——陈瞬和季无常在做俯卧撑，两人比着谁做的多；李华锋在练拳击，对着空气出拳，嘴里还“喝哈”地喊着；郭强在举哑铃，脸憋得通红，却还在硬撑；蓝狮则在做拉伸，动作标准，显然是跟着小七学的。
“哎呀，还是昨天打架刺激！”李华锋停下拳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抱怨道，“今天一整天都没什么事，太无聊了！”
“缓一缓也挺好的。”陈瞬做完最后一个俯卧撑，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肩膀，“昨天打了一架，大家都累了，正好趁今天休息休息，养足精神，明天继续拉拢势力。”
“是啊！”郭强放下哑铃，突然眼睛一亮，凑到陈瞬和季无常身边，嘿嘿笑着说，“今天没什么事，不如我们去推油吧？之前都是去浅水湾做按摩，还没在城南推过油呢！听说城南的推油店手法更专业，服务更好！”
李华锋立刻凑过来，笑着问：“强子，你出钱啊？上次去浅水湾是瞬子请客，这次该你了吧？”
郭强的笑容瞬间僵住，他指了指陈瞬和季无常，语气讨好：“不是有两个财神爷吗？瞬子是陈叔的儿子，季无常家也有钱，肯定不在乎这几个钱，对吧？”
“你小子真当我俩是提款机啊！”陈瞬笑着扑上去，一把按住郭强的肩膀，季无常也跟着上前，按住郭强的另一个肩膀，两人把郭强按在床上，让他动弹不得。
“哎哟喂！我错了！我错了！”郭强被按得喘不过气，连连求饶，“瞬子，老季，放过我吧！下次我请客还不行吗？”
“下次？谁知道你下次会不会又耍赖！”季无常笑着喊道，“疯子，蓝狮，过来帮忙！给强子来个‘千年杀’，让他长长记性！”
“哈哈哈哈！好耶！”李华锋立刻跑过来，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蓝狮愣在原地，疑惑地问：“‘千年杀’是什么？怎么弄啊？”
“沃日！疯子，蓝狮，你们千万别来！”郭强吓得大喊，挣扎着想要起来，“不然我明天拉不出屎，跟你们没完！”
陈瞬和季无常忍不住笑了，松开了手。郭强瘫在床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满是汗水，却也跟着笑了起来。李华锋还在旁边调侃他，蓝狮则在一旁好奇地问“千年杀”到底是什么，宿舍里的笑声此起彼伏，盖过了窗外的风声。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宿舍的地板上，映着五个少年打闹的身影。虽然未来还有很多挑战——高二的三剑客、神秘的六子、潜在的对手杨群，但此刻，他们只想享受这难得的欢乐时光，享受兄弟间的情谊。
402宿舍的灯，在欢声笑语中，渐渐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