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八角依言上前,打开了青虚观那扇古朴的木门。
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出头年纪,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长裙,外罩一件青纱比甲,乌黑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松松挽起。她容貌清丽,不施粉黛,眉眼间带着一股天然的温和与宁静,周身气息纯净,带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修为赫然也是练气三层,而且根基极为扎实。
她手中提着一个古朴的药箱,见到开门的茅八角,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含笑施了一礼:“悬济堂柳半夏,见过道友。冒昧来访,叨扰了。”
声音清越,如泉水击石。
“柳道友客气,观主已在院内等候,请进。”茅八角侧身让开,心中对这悬济堂传人的第一印象颇佳。
柳半夏道谢后,迈步而入。她目光扫过清幽的院落,落在院中负手而立的青虚子身上,神色顿时变得恭敬无比,深深一揖:“悬济堂晚辈柳半夏,拜见青虚前辈。奉家师之命,特来拜会。”
青虚子转过身,目光平和地看着她:“原来是柳老的弟子,不必多礼。令师近来可好?”
“劳前辈挂念,家师一切安好。只是近日观星望气,察觉此地煞气冲霄,又有星火燎原之象,恐有变故,特命晚辈前来,看看是否有需悬济堂援手之处。”柳半夏语气诚恳,说明来意。
茅八角心中了然,原来是被之前他与阴罗宗大战的动静引来的。悬济堂精于医道,对气机变化尤为敏感,能察觉到也不足为奇。
青虚子微微颔首:“有劳令师挂心。煞气之源已被我这不成器的徒孙清除,暂且无碍。”他指了指茅八角。
柳半夏目光再次转向茅八角,眼中讶色更浓,她没想到捣毁阴罗宗据点、引动星火的,竟是如此一位年轻的同道,而且观其气息,似乎刚经历大战不久,正在恢复,但根基之浑厚,真火之奇特,让她暗自心惊。
“道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与胆识,半夏佩服。”她由衷赞道。
“柳道友过奖,侥幸而已。”茅八角拱手回礼,不卑不亢。
青虚子道:“既然来了,便小住几日吧。八角,你带柳道友去厢房安顿。”
“是,观主。”
茅八角引着柳半夏前往客房。路上,柳半夏看着观内布局,尤其是感受到那无处不在、却又润物无声的阵法意蕴,感叹道:“青虚观果然名不虚传,此地清静祥和,实乃修行宝地。”
安顿好后,柳半夏并未休息,而是取出药箱,对茅八角道:“茅道友,你此前力战,神魂气血皆有损耗,我悬济堂略通岐黄之术,若道友不弃,半夏可为你诊治一番,或能助你早日康复。”
茅八角略一沉吟,便点头答应:“那便有劳柳道友了。”
柳半夏让他坐下,伸出三根如玉般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之上。一股温和醇正、充满生机的真气探入他体内,细细感应。
片刻后,她松开手,微笑道:“道友根基深厚,真火玄妙,些许损耗本无大碍,调息数日便可。只是……那阴罗宗诅咒之力颇为歹毒,虽被真火净化,却仍有一丝极淡的怨念残留,缠绕于神识边缘,平日无觉,但在冲击瓶颈或心神激荡时,或成隐患。”
茅八角心中一凛,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如此细微的隐患,连忙道:“还请柳道友指点。”
柳半夏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枚龙眼大小、色泽青碧、散发着沁人心脾清香的丹药:“此乃我悬济堂秘制‘清心涤魂丹’,能涤荡神魂杂质,安抚心魔,正对此症。道友服下,运功化开,当可根除后患。”
茅八角接过丹药,只觉入手温润,药香扑鼻,知道绝非凡品,感激道:“柳道友赠药之恩,茅八角铭记于心。”
“同道相助,份所应当。”柳半夏浅浅一笑。
茅八角当即服下丹药,盘膝运功。丹药入腹,化作一股清凉温和的药力,直上重楼,融入识海。原本那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怨念,在这股药力下,如同尘埃般被轻轻拂去,整个识海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澄澈,连带着神魂都凝练了一丝。
效果立竿见影!
调息完毕,茅八角只觉神清气爽,状态甚至比大战前更好。他对悬济堂的医术丹道,佩服不已。
接下来的几日,柳半夏便在青虚观暂住下来。她性情温和,学识渊博,不仅精通医道丹术,对草木习性、金石药理乃至一些上古传闻也多有涉猎。茅八角与她交流,获益良多,尤其是对真火的温养掌控,以及一些调理肉身、蕴养神魂的窍门,有了新的认识。
柳半夏也对茅八角的紫霄星火啧啧称奇,言其兼具纯阳与星煞,刚柔并济,潜力无穷,乃她生平仅见。
这一日,两人谈及阴罗宗,柳半夏神色略显凝重:“据我悬济堂典籍记载,阴罗宗传承诡异,其祖师疑似并非此界之人,所修功法与寻常道魔迥异,擅长驱鬼炼魂,更精于各种诡谲咒术与空间禁法。他们此次图谋甚大,虽据点被毁,但绝不会轻易放弃。家师推测,他们很可能在寻找某样东西,或者……在打通某个‘通道’。”
“通道?”茅八角眉头微蹙。
“嗯。”柳半夏点头,“古籍有云,天地间并非唯一,或有他界并存。阴罗宗功法特殊,或许掌握着某些沟通他界的方法。若真被他们得逞,引来的恐怕就不只是些许鬼物那么简单了。”
茅八角心中震动,没想到阴罗宗的背后,还可能牵扯到如此秘辛。
就在这时,清风小道童急匆匆跑来,手里拿着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函。
“八角师兄,柳姐姐,刚才有人在观外塞了这个进来!”
茅八角接过信函,打开一看,里面只有简短的八个字,笔迹仓促,仿佛在极度惊恐下书写:
“鬼煞已动,目标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