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光刚爬上御书房檐角时,我已立在台阶下。萧战的玄甲沾着晨霜,身后两百破阵队员腰间悬着辟瘴丹瓷瓶,刀鞘缠满晒干的迷迭香——那是苏沐清特意让人从南疆商队调的,能驱避山里的青背蜈蚣。苏沐清踩着青缎棉靴过来,把一件极北冰狐皮大氅披在我肩上,指尖沾着新鲜的碧鳞草汁,是今早刚磨的:“南疆的瘴气寒得能渗进骨头,这狐皮能挡三分湿。”她的翡翠戒指蹭过我手腕,带着点药香的凉意。
队伍出帝京南门时,雪已经停了,官道上的车辙印被晨霜冻成硬壳。向导阿吉是南疆老猎户,脸膛黑得像烤焦的饼,腰间竹篓装着雄黄粉:“殿下,昨日海边渔户来报,海族退潮时冲上来几百条死鱼,鱼鳃里全是瘴气——摸一下就起水疱,连狗都不敢碰。”我摸着狐皮领上的绒毛,想起白染说的引瘴阵:“瘴气能飘到海边?”阿吉挠着头叹气:“往常瘴气只在山坳里绕,今年怪得很,风一吹就往海里钻,渔户的船都锚在码头生锈。”
走了三日,十万大山的轮廓终于撞进眼里——像一头蹲伏的灰色巨兽,瘴气在山尖缠成薄纱。破阵队员们取出辟瘴丹含在嘴里,丹香冲得鼻腔发酸,萧战的斩马刀涂了碧鳞草熬的破阵水,刀刃泛着淡绿:“殿下,第一个据点就在前面山凹,瘴气比别处浓三倍,探子说里面有二十个阵法师。”我望着山脚下的村庄,烟囱里没有烟,木门都用荆棘缠住:“先去看看村民。”
敲了第三户门才有人应,是个裹着破棉絮的老太太,脸肿得像发面馒头——那是腐骨病初期的症状。她攥住我袖口,指甲缝里嵌着黑泥:“贵人,天衍宗的道长说我们得罪了山神,要烧三斤符纸才能消灾……可我儿子烧了符,腿肿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苏沐清蹲下来,从袖中掏出一粒辟瘴丹塞进老太太手里:“奶奶,吃这个,比符纸管用。”老太太盯着丹丸哭:“上月有个穿黑衣服的姑娘也送过这丹,说天衍宗的符是害人的……”我心里一动——是白染的人。
进山时,瘴气浓得像浸了水的棉絮,连阳光都滤成灰的。突然,灌木丛里传来“哗啦”一声,萧战的刀瞬间出鞘,劈断一根斜伸的树枝——里面钻出来个青鳞人身的生物,手持鱼骨叉,鳃帮子在脖子两侧一张一合。它看见我们,发出尖锐的鸣叫,转身要跑。“追!”我喊了一声,踩着湿滑的腐叶跟上去。
半里地外的竹棚子就是第一个据点。棚子周围插着绘有蛇纹的引瘴旗,铜炉里烧着引瘴粉,灰烟正顺着风向山里钻。五个天衍宗阵法师围在炉边念咒,看见我们,其中一个瘦道士尖叫着去拔旗:“你们敢毁天衍宗的阵!”萧战的刀更快,劈断旗杆的瞬间,破阵水溅在旗面上,蛇纹立刻褪成白纸。我掏出破阵符贴在铜炉上,符纹红光一闪,铜炉“砰”地炸开来,引瘴粉撒了一地。
瘦道士被萧战踩在脚下,脸贴着满是瘴气的泥土,嘴里还骂:“海族的奸细!你们和海妖勾结……”话音未落,青鳞生物扑上来,鱼骨叉抵在他喉咙:“谁是奸细?你们用引瘴粉毒死我们的鱼群!”它的声音像海浪拍岸,鳃帮子因为愤怒涨成青色。我抓住它的手腕——皮肤凉得像海水:“你是海族的人?”它瞪着我,眼眶里的瞳仁是竖的:“我是巡海使青丘!天衍宗的人说帮他们引瘴气到山里,就给我们珍珠——可他们偷偷把引瘴粉倒进海里,害死了三百条幼鱼!”
苏沐清捡起地上的引瘴粉包,封皮上盖着天衍宗的朱红印章:“这粉里加了腐心菇孢子,能沉进海里三个月不化。”青丘的鱼骨叉抖得厉害,尖端正对着瘦道士的颈动脉:“我带他们去看过我们的圣地归墟礁,他们说要借玄海珠做阵眼……原来是要毁我们的海!”我蹲下来,扯过瘦道士怀里的信纸——是天衍子的手书,字迹扭曲像蛇:“速取海族玄海珠,引瘴阵需用其镇住瘴气流向,务必本月内办妥。”
青丘看完信纸,眼泪砸在泥土里,溅起细小的灰雾:“这个骗子!我以为他是来和我们做交易的……”我把信纸塞进她手里:“现在合作还不晚——我们毁引瘴阵,你帮我们找玄海珠,一起拆穿天衍宗的阴谋。”她抹了把眼泪,鱼骨叉尖的瘴气水珠滴在地上,烧出个小坑:“我回去和族长说!”
破阵队员们开始拆棚子,引瘴旗被踩在脚下,蛇纹在阳光下慢慢褪色。阿吉举着斧头砍断铜炉腿,里面的引瘴粉洒出来,立刻被风卷向山里——但这次没有阵眼引导,瘴气很快散成碎雾。老太太抱着刚吃的辟瘴丹瓶站在路口,肿起来的脸已经消了点:“贵人,这丹真管用……我儿子的腿不疼了!”
夕阳掉进十万大山时,我们坐在山岗上歇脚。青丘望着远处的海平面,那里飘着几盏海族的渔火:“族长回信了,同意合作。”苏沐清倚着我肩膀,手里拿着刚收到的飞鸽传书——白染已经找到清玄道士,那老道士正躲在断魂崖的溶洞里熬引瘴粉,被三个蛊师按在地上。我摸着怀里的破阵符,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支线任务:摧毁天衍宗南疆据点(1\/3)完成,获得源力5000点,解锁‘海族语言翻译’权限。”
风里飘来碧鳞草的香气,是白染的人在南疆各村传消息——天衍宗的符纸是用引瘴粉做的,万界商会的辟瘴丹才是真药。青丘哼着海族的歌,声音像海浪拍在礁石上,萧战在旁边磨刀,玄甲上的瘴气灰被夕阳染成金色。
远处的海里,一群海豚跃出水面,对着我们的方向发出清脆的叫声。青丘笑着挥手:“那是我们的信使,在说‘谢谢’。”我望着海平面,夕阳把海水染成琥珀色,苏沐清的手贴在我手背上,温暖得像御书房的炭炉。
天衍宗的阴谋,就像这退去的海潮——终会露出丑陋的礁石。而我们,会把那些礁石,一块块砸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