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少爷高兴。”
这五个字，如同最烈的助燃剂，瞬间点燃了郭砚词压抑已久的渴望。他手臂收紧，几乎要将怀中这具清瘦柔韧的身体揉碎在自己胸膛，低头便要攫取那两片总是带着冷意与诱惑的唇瓣。
然而，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那抹温软的前一刻，谭韫航却猛地抬起手，抵在了他的胸口，力道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少爷，”他微微偏开头，避开了那灼热的亲吻，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清冷，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请自重。”
郭砚词的动作骤然僵住，满腔炽热的情欲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冷却。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谭韫航，看着他眼中那片平静无波的深潭，仿佛刚才那句带着纵容意味的“随少爷高兴”只是他的幻觉。
“你……”郭砚词喉结滚动，声音因情欲和恼怒而沙哑，“你耍我？”
谭韫航轻轻挣开他的钳制，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微微凌乱的衣襟，神色淡然：“少爷误会了。韫航只是觉得，眼下并非谈情说爱的时候。”
他抬眸，目光扫过书桌上那枚代表青衣身份的令牌，语气变得严肃而冷静：“刘安邦蠢蠢欲动，府内隐患未除，南边态度不明。少爷如今最需要的，是一把趁手的刀，助您稳定局势，扫清障碍，而非一个暖床的玩物。”
“玩物”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郭砚词心中最敏感的地方。他是在提醒他，也是在划清界限。
郭砚词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谭韫航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愈发冷静甚至冷酷的容颜，一股混合着挫败、不甘和更深层次征服欲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
他知道了谭韫航的秘密，见识了他的能力，却发现自己非但没能拉近两人的距离，反而被对方以一种更清醒、更理智的姿态，推得更远。
这个男人，就像一株带刺的玫瑰，美丽，危险，且难以掌控。
“好。”良久，郭砚词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怒火与欲念，目光锐利如刀，“既然你是青衣，那便做好你分内的事。我需要知道刘安邦下一步的具体计划，以及府内还有哪些吃里扒外的东西！”
他重新摆出了上位者的姿态，语气冷硬。
谭韫航微微颔首，神色恭敬：“是，少爷。韫航明白。”
他走到书桌旁，拿起那枚令牌，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然后收入袖中。
“情报收集需要时间和渠道，韫航需亲自出府一趟，还请少爷行个方便。”
出府？郭砚词眉头蹙起。如今平城局势紧张，谭韫航身份特殊，容貌又如此扎眼，外出风险极大。
“需要多久？去何处？”他沉声问道。
“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天。去何处……”谭韫航顿了顿，凤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恕韫航不便明言，这是规矩。”
又是规矩！郭砚词心中烦躁更甚，但他知道，情报工作有其特殊性，有些事确实不能追问过细。
“带上护卫。”他最终妥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人多眼杂，反而不便。”谭韫航拒绝得干脆，“少爷放心，韫航自有分寸。”
看着他这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郭砚词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他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和不易察觉的担忧：“去吧，小心行事。”
“谢少爷。”谭韫航福身一礼，不再多言，转身便离开了书房，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郭砚词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荡的书房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人身上清冷的梅香。他握紧了拳头，心中五味杂陈。
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助力，一把足以搅动北地风云的利刃。可他却觉得，自己与那个男人的距离，似乎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远。
接下来的几日，谭韫航果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郭砚词表面上按部就班地处理政务，整顿军务，依照谭韫航之前提供的线索，雷厉风行地处置了几个暗中搞鬼的郭家旁系和不安分的下属，初步稳住了内部局势。
但每当夜深人静，他独处之时，总会不自觉地走到听雪轩外。看着那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的院落，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和思念，便会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他开始后悔那晚的冲动，或许他不该那么急切地逼问，不该那么强势地想要占有。那个男人，就像指间流沙，握得越紧，流失得越快。
第七日傍晚，就在郭砚词的耐心即将耗尽，准备派人四处搜寻时，谭韫航回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清瘦的模样，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风尘仆仆，却眼神晶亮。
他没有回听雪轩梳洗，而是直接来到了郭砚词的书房。
“少爷。”他递上一封密信，声音因为连日奔波而有些沙哑，“刘安邦五日后，将借巡边之名，突袭黑石峪哨卡。这是他详细的兵力部署和行进路线图。另外，府内与刘安邦暗通款曲的人员名单，也在此处。”
郭砚词接过那封还带着对方体温的密信，快速浏览了一遍，心中巨震！情报之详细，计划之周密，远超他的想象！有了这个，他完全可以提前部署，打刘安邦一个措手不及！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谭韫航，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你是如何拿到这些的？”他声音干涩。
谭韫航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风华绝代：“少爷只需知道结果便好，过程并不重要。”
他避而不答，转身欲走。
“等等！”郭砚词下意识地叫住他。
谭韫航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郭砚词看着他清瘦挺拔却难掩疲惫的背影，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低哑的关切：
“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
谭韫航的背影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他轻轻“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郭砚词看着他那决绝离去的背影，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关乎郭家生死存亡的密信，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反而被一种更深沉的、混合着心疼、愧疚和强烈占有欲的情绪所淹没。
他知道，谭韫航用他的方式和能力，向他证明了自身的价值，也划下了一道清晰的界限——他是青衣，是利器，而非可以随意亵玩的禁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