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刀光隐现
夜色，成为了此刻最可靠的盟友。
当长安城在表面戒严、内里惶恐的状态下逐渐苏醒时，两道身影，如同融入水墨的浓淡两笔，在黎明前最深的底色中，展开了无声而致命的行动。
林羽的目标，是清除皇城周边，那些如同毒蛇信子般，可能窥探到己方动向，或在关键时刻发出警报的秦嵩暗哨。
他的身形在屋脊巷弄间起落，几乎没有声音，仿佛一阵夜风拂过。黑色的夜行衣完美地遮掩了他的踪迹，唯有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的眼眸，冷静得如同万年寒冰。他不需要地图，小丐之前多次侦查绘制的暗哨分布图，早已烙印在他脑中。
第一个目标，是皇城东南角望楼下的一个阴影。那里蹲伏着两个身着便装、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汉子，他们的视线交叉，覆盖了通往清微观方向的一条必经小巷。
林羽没有选择从地面接近。他如同壁虎般贴着冰冷的宫墙，利用砖石间微小的缝隙和浮雕，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爬，动作流畅得仿佛没有骨头。在接近望楼底部时，他手腕一抖，两枚细如牛毛、淬了剧毒的乌针无声射出。
下方那两个暗哨，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巷口，忽然觉得脖颈像是被蚊虫叮咬了一下，轻微的麻痹感瞬间传来。他们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摸，却发现手臂已不听使唤，视线迅速模糊，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全无。林羽的身影如落叶般飘下，将两具尸体拖入更深的阴影角落，用杂物稍作掩盖，整个过程不超过五个呼吸。
他没有丝毫停留，身形再次没入黑暗，扑向下一个目标——隐藏在承天门外石狮底座空洞里的观察点。
与此同时，另一道更加娇小灵活的身影，正如同真正的狸猫，潜行在前往相府的复杂路线上。小丐没有走大门，也没有翻墙——秦嵩的相府，经过上次被她潜入后，防卫等级已提升到近乎变态的程度，高墙上不仅加了铁蒺藜，还设有感应铃铛。
她有她的办法。
相府后院外，有一条早已废弃的排水暗渠，入口掩藏在疯长的杂草和一堆建筑废料之下。这是她上次逃离时偶然发现，并默默记下的退路之一。暗渠内狭窄、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腐臭气味，但对于身形瘦小、忍耐力极强的她来说，这反而是最安全的通道。
她屏住呼吸，在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淤泥和积水中艰难前行，心中默默计算着距离和方向。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传来微弱的光线和新鲜空气。她小心翼翼地顶开一块松动的石板，露出半个脑袋，快速观察。
这里果然是相府后院，位于假山群之后，一片竹林掩映的角落，极其隐蔽。她如同泥鳅般滑出，迅速藏身于一簇茂密的竹丛后，抹去脸上和手上的污泥，露出一双机警灵动的眼睛。
相府内部的守卫果然森严了许多，巡逻的队伍间隔时间很短，还有固定岗哨。但小丐最擅长的，便是在这种密不透风的防守中，找到那稍纵即逝的缝隙。
她利用假山、树木、廊柱的阴影，时而贴地疾行，时而如壁虎游墙，动作轻灵得如同没有重量。巡逻队的脚步声、岗哨转身的间隙、风吹竹叶的沙沙声，都成了她行动的掩护。她的目标很明确——秦嵩的书房，以及后院那座被重点标注的假山。
书房外的守卫比别处多了一倍。小丐潜伏在对面一座亭子的飞檐阴影下，耐心等待。终于，机会来临，一队巡逻兵走过，与固定岗哨短暂交谈的刹那，她如同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滑过庭院，利用一个视觉死角，如灵猴般攀上书房外侧的廊柱，身体紧贴屋檐，缓缓向那扇她曾开启过的窗户挪去。
窗户从内部栓死了。但这难不倒她。她取出一根特制的、薄如蝉翼的金属片，小心翼翼地从窗缝中探入，感受着内部插销的轮廓，然后极其轻微地、有节奏地拨动。几个呼吸后，“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插销滑开。
她推开一条缝隙，灵巧地钻入，随即反手将窗户恢复原状。
书房内一片漆黑，但她凭借记忆和超乎常人的触觉，迅速来到那张紫檀木大书案前。她没有去动那个已知的暗格，而是按照苏逸的推测，仔细检查书案底部每一个雕花的凹凸处。终于，在一处莲花底座的花蕊中心，她感受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凸起，用力按下。
书案侧面，一块与木质纹理完美融合的挡板悄然滑开，露出了一个更浅、更隐秘的夹层。里面没有信件，只有一枚半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朴、刻着奇异火焰纹路的青铜令牌，以及一张折叠的绢布。
小丐心中一喜，迅速将令牌和绢布取出，借着一丝从窗缝透入的微光，快速浏览绢布上的内容。上面是用朱砂写就的几行小字，赫然是调动手下死士、控制关键宫门、以及在“事有不谐”时强行“清君侧”的密令！落款处，正是秦嵩的私印！
这就是他们需要的，秦嵩意图政变的铁证！
她将令牌和绢布小心塞入贴身的口袋，正准备原路返回，耳朵忽然一动——书房外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和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
有人来了！
小丐心脏猛地一缩，来不及多想，身体如同失去了骨头，猛地向上一窜，双手双脚撑住书房内一根横梁与墙壁的夹角，整个人如同壁虎般紧紧贴在了天花板下的阴影里，屏住了呼吸。
书房门被推开，灯亮起。进来的是秦嵩的心腹管家，他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在书架上翻找了一阵，嘴里嘟囔着：“明明记得放在这里的……” 他并未久留，很快便锁门离开。
听着脚步声远去，小丐才缓缓松了口气，悄无声息地落下，再次确认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后，如同来时一样，从窗户悄然离去，融入了依旧深沉的夜色。
而皇城周边，林羽的清理工作也已接近尾声。七处暗哨，十二名秦嵩手下的精锐探子，在黎明到来之前，已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被妥善隐藏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时，林羽和小丐几乎同时回到了清微观。林羽依旧沉默，只是对苏逸微微颔首。小丐则兴奋地掏出那枚青铜令牌和那张染着朱砂的绢布密令。
“苏大哥，你看！老贼连‘清君侧’的借口都找好了！”
苏逸接过，仔细看完，眼中寒光迸射：“好！如此一来，他通敌卖国、构陷忠良、意图政变，三罪并立，铁证如山！”
刀光已隐现于暗夜，只待天明，便将化为雷霆，撕裂这笼罩朝堂的沉沉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