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了一遍在场众人,忽然皱眉问道:“政儿和宝玉哪里去了,秦王驾到,怎么也不出来相迎。”
王夫人道:“老爷有公务出去了,宝玉去了庙里还愿,要晚上才回来。”
“是这样。”贾母满脸遗憾的点头,若是她的宝玉和政儿刚才在,或许还能和秦王多交谈两句,起码混个眼熟。
在贾母没注意到的地方,贾赦已经脸色一黑,怨怼地看着自己母亲。
从刚才到现在,母亲竟然真的就一点儿没提到他,贾政需要秦王提携,他这个真正继承了爵位的人难道就不用了吗?
都是她的亲儿子,他贾赦差什么了!
王熙凤看到公公这个表情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出声转移话题,笑道:“时辰不早了,大家伙儿快别在这儿站着了,小厨房特特为敏姑姑和林妹妹林弟弟准备的午膳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失了美味了。”
贾母连连说是,一行人便又回了荣庆堂,丫鬟已经布置好了菜,贾母拉着女儿和外孙子孙女坐在自己两侧,其乐融融地吃完了这一顿饭。
饭毕,便有人端来茶水清口,黛玉端着茶盏迟迟不动,有些为难,她自幼身体虚弱,怕伤了肠胃,家里一贯是饭后一会儿才会喝茶。
可外祖母家的规矩全然不同,她若是拒绝,这样特立独行岂不是让人觉得她多事。
正纠结时,林玦抬手挡住了茶盏,对贾母笑道:“黛玉身子不好,饭后立刻喝茶容易伤胃,这杯茶等等再喝吧。”
“玦儿说的是。”贾母关切地看向黛玉,慈祥道:“黛玉若是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只管跟外祖母说,别委屈了自己。”
“谢谢外祖母,黛玉知道了。”黛玉放下茶,语气间对贾母更添几分亲近。
一切结束,丫鬟将餐盘茶杯皆撤下,贾敏指着正厅里的木箱道:“刚才一阵忙乱,女儿险些忘了,这些是送给大家的见面礼,都是黛玉亲自挑选的,不过一些小玩意儿,就给姐姐妹妹们拿着玩吧。”
说完便又林府来的丫鬟上前帮忙寻找,黛玉亲自一样一样送到姐妹们手里,并王夫人邢夫人李纨王熙凤等人,甚至连不在场的贾兰宝玉贾环都有一份,交给其母暂且保管着。
迎春把玩着一整盒白玉棋子,有些爱不释手,一向木讷的人羞涩地和黛玉道了声谢。
另外探春是一方上好的徽墨,惜春则是一整盒少见的颜料,都是根据她们的喜好送的,比常见的钗环更得人心,当场就和黛玉姐姐妹妹地互称起来。
送给邢夫人的是一套黄金头面,王夫人是一套在京城郊外云居寺供奉过的佛经,王熙凤则送了一尊手掌大小的送子观音,李纨则是一套素银做的头面,虽然不算贵重,但胜在做工精巧雅致,正适合寡妇穿戴。
另外宝玉贾兰等男丁礼物暂且按下不提。
这一串礼物送完,在场人人嘴角都有笑意,连王夫人这个对贾敏及其儿女极其讨厌的人都不得不承认,准备礼物的人的确是用了心。
邢夫人是所有人里最高兴的,或者说,是最喜形于色的。
她摩挲着手里金灿灿的首饰,笑的牙不见眼,再看黛玉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财神,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夸,眼里的贪财简直藏都不藏。
其他人一边看不上她这副小家子气,一边也忍不住暗暗惊叹林家之富,今天这些礼物加起来,可也是个不小的数目,竟然说送就送了。
贾母今日心情好,也没在意邢夫人不上台面的样子,搂着黛玉又夸了几句,才让众人散了。
贾敏毕竟年纪大了,折腾这么久疲累地回了院子歇息,林玦牵着黛玉在丫鬟的领路下去拜见贾赦,只不过贾赦刚生了一肚子气,没心情见他们,让人递了两句话就草草打发了。
之前已经知道贾政不在,自然也不用去拜见,见没什么事需要做,林玦心思就活泛起来,低头对黛玉道:“我送你去找母亲吧?哥出去有点事,你帮我跟母亲说,晚饭前回来。”
黛玉一脸已经看透一切的表情,道:“哥哥是要去找秦王殿下吧?”
林玦有点尴尬地笑笑,小声道:“哥不想让府里的人知道,黛玉悄悄地去告诉娘就行了,别人问起来就说我出去逛逛。”
“知道啦,哥哥快去吧,我让丫鬟带我回院子就好。”黛玉答应的很痛快,心里也不太想让外祖母知道哥哥去找秦王,之前外祖母对哥哥的态度始终让她在意,总觉得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她不想看到的事。
“乖,哥哥回来给你带糕点,背着娘悄悄的。”
林玦摸摸黛玉脑袋,找了个丫鬟领路去了府里的马厩,一进去就看见一匹鹤立鸡群的黑马站在最靠外的隔间里,焦躁地踏着蹄子,一看到他就叫起来,马脸上人性化的满脸不高兴。
一看就是这一路运过来过的不舒服,这会儿跟林玦撒娇抱怨呢。
林玦笑着一边过去摸摸马头喂了点异能,一边出神地想这马从某种角度上,和他的前主人真是一模一样,撒娇卖萌手到擒来。
“等会儿带你去见你前主人,乖一点知道吗。”林玦给黑风喂了块糖,把马牵到荣国府后门,利落地翻身上门,熟门熟路地往秦王府而去。
要问他为什么这么熟,当然是因为顾安刚有了王府就立刻给了他一份京城的地图,标注了王府的位置,就是等着这一天。
骑着马到了秦王府,林玦还没来得及下马,门就跟有心灵感应似的自己打开了,低头和门内的人对上视线,林玦不由一愣,随即情不自禁笑出声。
顾安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阳光下一身红衣,骑着他送的马向他而来的飒爽少年,被那一声笑弄得心脏不由得加速,一时间竟有些不敢靠近,几乎是气音地叫了声——“哥哥”。
林玦翻身下马,随手一扔缰绳,用力将僵在原地的人抱进怀里。
“好久不见了。”
林玦笑着道,语气一如往昔的轻松亲昵,仿佛分开的七年从未存在。
顾安被熟悉的声音一点点从梦幻一般的不真实感脱离,抖着手回抱住身前的少年,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已经许久没说过的称呼。
“哥哥,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