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苏满满一路催促,马车赶回东宫的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进宫之后,她直奔西跨院的浴室,果然,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澡豆的清香。
那个叫祥云的宫女正泡在一个大木桶里,热气蒸得她脸蛋红扑扑的,眼神里交织着紧张、忐忑,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飞上枝头的微小期待。
旁边还放着准备更换的轻薄寝衣。
看到太子妃娘娘突然闯进来,祥云吓得差点从桶里跳出来行礼,结结巴巴道,“娘、娘娘……”
苏满满此刻心急如焚,哪里还顾得上跟她客气兜圈子。她强压下心里的酸涩和怒火,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不容置疑,“不必多礼。祥云是吧?今日侍寝取消。”
“啊?”祥云脸上的红晕瞬间褪去,变得苍白,眼神茫然又失望。
苏满满不给她反应的时间,继续快速说道,“小厨房正缺人手看火熬汤,你现在立刻过去,顶上一晚。春桃,带她过去,看着她把火看好了,一刻也不准离人!”
“是!”春桃立刻上前,不由分说地就将还懵着的、湿漉漉的祥云从桶里捞出来,随便裹上件衣服就半拉半拽地拖了出去。
祥云甚至连那件寝衣都没能摸到,就被直接发配去了烟熏火燎的小厨房,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实在太快。
处理完“障碍”,苏满满深吸一口气。
她知道,太子很快就会发现人没送过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立刻回到自己寝殿,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洗漱,然后打开衣柜最底层,拿出了她在去年太子生日时让裁缝准备了却一直没派上用场的“战袍”——一件蓬松柔软、洁白异常的小天鹅舞蹈裙!还有配套的白色长袜。
没错!玩的就是制服诱惑!
小样儿!跟你来软的不行,来硬的也不行,那就别怪老娘出绝招了!不信这样还拿不下你!
她迅速换上行头,看着铜镜里那个穿着怪异却又莫名有点可爱(她自己觉得)的身影,脸上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决心。
为了避免被顺安或者其他太监认出来拦下,她还特意准备了同色系的面巾,把脸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滴溜溜乱转、此刻满是“斗志”的眼睛。
苏满满赶紧回到浴室,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忐忑又期待地等着。
果然跟她预想的一样,没过多久,两个低眉顺眼、一言不发的太监走了进来,用一床柔软的锦被将她从头到脚一卷,然后稳稳地抬了起来。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敢动,任由他们抬着走。
大约过了一刻钟,她被轻轻放在了一张床上。听到太监们退出去并关上门的声音,她才小心翼翼地缓缓睁开双眼。
然而,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萧疏临常睡的那张宽敞奢华的大床!她尽目力所及巡视了一圈,这个床,明显是临时搭建的。
这里什么时候突然多了张床啊? 她有些疑惑,难道是太子新近置办的?口味变了?
她不敢把面巾摘下,万一萧疏临进来,一看到是她,说不得会立马火冒三丈把她扔出去。
她的计划是趁黑操作,等他发现时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至少是氛围到了)!
于是,她继续乖乖躺着,屏息凝神,等待着男主登场。
然而,时间一点点过去。
外面寂静无声。
她等得眼皮开始打架,等都等困了,迷迷糊糊睡了又醒,醒了又睡,足足得有三四觉了,身边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萧疏临人呢?!
这侍寝的流程里不包括男主缺席吧?!
就在她等得耐心耗尽,腰酸背痛,正准备扯下面巾起身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终于传来了“吱呀”的开门声!
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赶紧重新躺好,紧闭双眼,连呼吸都放轻了,心跳快得像是擂鼓。
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近……越来越近……
她紧张得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
然而,那脚步声却绕过屏风,走向了内殿。
哎?脚步声怎么又远了呢?
苏满满懵了,隔着屏风,她看不见太子的身影,只能竖起耳朵仔细听。
太子这是要闹哪样啊? 她心里疯狂吐槽。
就在这时,萧疏临的声音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冷静,显然是对着“她”(这个被送来的宫女)说的:
“再过半个时辰,你就可以自行离开了。明早赏赐便有人送到你的住处。”
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太子妃若是问起今晚之事,你应该知道怎么回答。”
“嗯?”苏满满在锦被里猛地睁开了眼睛,彻底愣住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假装召人侍寝,实际上连碰都不碰,还让人瞒着我?
难道……他搞出这么大阵仗,真的就只是为了——气我?!
想到这个可能性,苏满满嘴角控制不住地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幼稚!又这么……别扭!
她竟然忘了自己此刻是“宫女”身份,需要接口回应。
屏风外的萧疏临似乎也并不在意她是否回答,或许在他眼里,一个宫女只需要听从命令即可。
过了一会儿,苏满满便听到内殿传来窸窸窣窣的宽衣声,然后是身体沉入床榻的细微声响,伴随着一声极轻的、仿佛卸下所有重担的叹息。
显然,他是累极了,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
很快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他似乎是睡着了。
苏满满却彻底睡不着了。
她躺在黑暗中,眼睛亮晶晶的,脑子里飞速旋转。
所以……他根本没想真的碰别人?
所以他心里还是有我的?只是在用这种幼稚的方式报复我、让我着急?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是偷偷溜走,还是……
机会难得啊!他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