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天气依旧炎热,蝉鸣声如同煮沸的铜锅,在长安城的檐角树梢聒噪不止。毒辣的日头悬在天际,将青石板路晒得滚烫,踩上去仿佛能听见鞋底微微发软的声响。
而陆香居三家分店的工地上,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繁忙景象,木屑与灰浆在空中纷飞,交织成一曲忙碌的乐章。
刘木匠的徒弟们踩着摇晃的梯子,蘸着浓稠的朱漆,小心翼翼地刷着最后一遍漆。每一笔都饱含着期待,仿佛要将对店铺红火的祝愿融入那鲜艳的色彩中。
阿福则在朱雀大街店门口来回踱步,脚步急促而有力,鞋底与发烫的青石板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时不时伸出手,像个严谨的匠人般丈量门框宽度。
“这门得再敞亮点,到时候客人提着礼盒才好进出!可不能让门框委屈了贵客的排场。”
在城东,由绸缎庄改建的分店,陈婉儿正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将领,指挥着巧儿往墙上贴金箔勾勒的壁画。她手持竹骨伞,伞面上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这儿再添只糖丝做的凤凰!”
她挥舞着竹骨伞,声音清脆而坚定,眼中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要让整个夜市的人都被咱们的金光晃了眼!咱们的糕点铺,就得是这夜市里最耀眼的明珠!”
日子就在这样的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流逝。
陆飞整日穿梭在各个店铺与临时培训场地之间,白天忙着给新伙计们培训,嗓子都喊得沙哑了。后院搭起的临时灶台整日热气蒸腾,白色的雾气弥漫开来,模糊了众人的脸庞。二十来个学徒挤在蒸笼升腾的热气里,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眼巴巴地看着阿柔演示揉面手法。
“面团要摔出筋骨!”
阿柔大声喊着,双手将面团高高举起,而后狠狠砸在案板上,“砰”的一声,溅起一片雪白的面粉,宛如冬日的初雪。
”咱们做的糕点,得有筋骨,有嚼劲!”
角落里新招的面点师傅憋红了脸,涨得像熟透的柿子,学着阿柔的样子把面团甩成弧线,可那面团却像个调皮的孩子,不听使唤,差点甩到隔壁人脸上,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阿珍带着几个学徒在城南富人区的分店,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墙面诗词。她手持刻刀,眼神专注而虔诚,刀尖在墙面游走,仿佛在书写一首首无声的诗。
“下刀要稳,这字可不能歪。”
她一边示范一边念叨,声音轻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得让客人觉着每块糕点都带着墨香。咱们这儿招待的都是文人雅士,可不能失了格调。”
阿福在朱雀大街店,拿着鸡毛掸子,仔细地清理着每个角落,不放过任何一个灰尘藏匿的地方。
“达官贵人最讲究干净,可不能让灰落在糕点上。咱们陆香居的招牌,就得一尘不染!”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家分店的装修日渐趋于成熟。城东分店的红灯笼已经高高挂起,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串串跳跃的火焰;绸缎改制的桌布铺在崭新的柜台上,柔软的绸缎与坚硬的柜台相得益彰,尽显华贵。
朱雀大街店的匾额被擦得锃亮,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门槛锯矮后更显气派,仿佛敞开怀抱,欢迎八方来客。
城南分店的墙面诗词雕刻完成,配上精致的屏风,雅致非常,每一处细节都散发着文人的气息。
终于,在一个星光满天的夜晚,月光如水,洒在长安城的大街小巷。
陆飞敲响了后院的铜铃,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将众人召集到一起。屋内油灯摇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每个人疲惫却兴奋的脸庞,在墙上投下一个个晃动的影子。
陆飞摊开写满名字的名册,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随着说话声微微晃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开业而激动。
“跟以前开分店时一样,阿福老成持重,朱雀大街店交给你。”
他把刻着“陆香居”的铜牌推过去,眼神中满是信任。
“那地儿往来达官显贵多,记得备好文房四宝糕礼盒。咱们得投其所好,让贵客们满意。”
阿福双手接过铜牌,那憨厚的脸上泛起红晕,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
“老板放心!我把算盘珠子都擦得锃亮,绝不让客人多花一文冤枉钱!我一定把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阿柔去城东夜市。”
陆飞转向正揉着腰的阿柔,语气中带着关切与期待。
“那儿烟火气重,多备些便宜又顶饱的蒸糕,再弄个试吃摊——要让路过的人隔着三条街就被香味勾过来!”
阿柔笑着应下,笑声爽朗而清脆。
“成!我再把吆喝词编得顺溜些,保准把客人唱进店里!我要让城东夜市的人,一听到吆喝声,就馋得迈不开腿!”
“阿珍守城南富人区。”
陆飞敲了敲图纸上雕梁画栋的铺子,目光坚定。
“那儿讲究雅致,你把诗词雕刻和糕点摆盘再打磨打磨,说不定还能接到私人茶会的单子。咱们要在富人区打响名声!”
阿珍摸了摸腰间刻刀,眼神发亮,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精美的糕点在文人雅士的茶会上大放异彩。
散会后,苏沁瑶摇着团扇拦住陆飞,眉眼间尽是笑意。
“开业时的请柬我拟好了。”
她掏出烫金信笺,上面字迹工整,透着一股雅致。
“李学士、王御史这些诗会旧友自然要请,还有城东商会会长、西市布庄东家……”
她狡黠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调皮。
“对了,上次诗会那位落荒而逃的先生,要不要也送份请柬?”
陈婉儿拍手大笑,清脆的笑声在屋内回荡。
“妙啊!让他见识见识咱们陆香居如今的气派!让他知道,咱们陆香居可不是好小瞧的!”
陆飞摇头轻笑,眼神望向窗外灯火通明的长安城,夜色温柔流淌,仿佛在诉说着未来的无限可能。
“一并送去。三家分店齐开,咱们要让整个长安都知道——陆香居的糕点,既能登上文人雅座,也能香满市井街巷。咱们的糕点,要成为长安城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