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节目组选定的第三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偏远山村。这里没有前两站那种被精心修饰过的田园诗意,只有最原始的泥土气息和扑面而来的生活重量。当林晚晚和顾湛拖着行李箱,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雨后泥泞不堪的乡间小路上时,节目组给出的“生存任务”也同步下达了。
“请各位嘉宾利用节目组提供的初始物资和村里允许获取的自然资源,在三天内,不仅需要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还需要至少完成一次对村民的‘暖心回馈’。最终成果将由村民投票评选,获胜者将获得额外奖励。”
初始物资寒酸得可怜:一小袋米,一包盐,几样最基本的调味料,一口锅,以及……五十块钱现金。
天空阴沉,空气中弥漫着土腥味和草木潮湿的气息。其他几组嘉宾已经怨声载道,尤其是那位以“小公主”人设着称的流量小花苏雪,正对着自己名牌运动鞋上的泥点大呼小叫。她的搭档,一位偶像歌手,正手忙脚乱地试图用纸巾擦拭,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镜头很自然地扫向了始终沉默淡定的林晚晚和顾湛。顾湛虽然也微微蹙眉,但良好的修养让他只是默默将行李箱提得更高,避免更多的泥水溅上。而林晚晚,却蹲下了身,伸手捻起一小撮湿软的泥土,在指尖搓了搓,甚至还凑近闻了闻。
镜头立刻推了个特写。直播间弹幕飞起:
“晚晚在干嘛?研究泥土成分吗?”
“不愧是晚晚,总能关注到奇奇怪怪的点。”
“难道泥巴也能吃?[狗头]”
顾湛也投来疑惑的目光:“晚晚?”
林晚晚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那是一种发现合适食材的笃定。她抬头看了看不远处一片在雨后更显青翠的竹林,又望了望村子边缘那条流动的小溪,轻声道:“顾老师,我们的午饭和暖心回馈,或许可以一起解决了。”
“哦?你有主意了?”顾湛对她这种突发奇想已经见怪不怪,更多的是好奇。
“嗯。”林晚晚点头,指向那片竹林,“我们需要几张完整的竹叶,还要去溪边弄点黄泥。然后……”她顿了顿,说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愣住的名字,“我们做‘叫花鸡’。”
“叫花鸡?!”顾湛愕然。这名字,听起来可跟“暖心回馈”不太搭边。连旁边的跟拍导演都忍不住插话:“晚晚,你确定吗?这名字……”
林晚晚笑了笑,笑容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格外清亮:“此‘叫花’非彼‘化子’。相传是古时叫花子偶然得鸡,无炊具,用泥巴糊了烤熟,发现异常美味。我们不用真的去讨饭,但这道菜,最能体现‘就地取材’和‘化腐朽为神奇’的精髓。而且,量大管饱,适合分享。”
她的话条理清晰,瞬间赋予了这道菜一丝传奇色彩和哲理意味。顾湛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点头道:“好,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
分工明确。顾湛负责去跟村民沟通,用那五十块钱和真诚的态度,换来了两只处理好的本地土鸡,以及一些村民自家种的葱姜。而林晚晚,则带着一部分节目组人员去了溪边。
她卷起裤脚,脱下鞋袜,赤脚踩进微凉的溪水里,丝毫不顾形象地开始挖掘岸边质地细腻、黏性适中的黄泥。这个画面极具冲击力,一个颜值顶流的女明星,像个孩子一样在玩泥巴,却偏偏神情专注,仿佛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晚晚真是……一点偶像包袱都没有啊!”
“我爱了!这才是真实不做作!”
“对比一下那边还在抱怨鞋脏的某位,高下立判。”
挖够黄泥,她又去竹林,挑选了宽大、完好、气味清香的竹叶采摘下来。回到临时营地,她将顾湛换来的鸡用盐和简单的葱姜细细涂抹腌制,然后熟练地用竹叶将鸡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捧起和好的黄泥,均匀地涂抹在竹叶外层,塑形成一个严实的泥壳。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带着一种古朴的仪式感,把一旁的工作人员和直播观众都看呆了。
“这手法,也太专业了吧!”
“我奶奶以前在农村就是这么做的,没想到晚晚居然会!”
“隔着屏幕都觉得香了!”
另一边,苏雪组选择的是用初始物资煮一锅“豪华”泡面,另一组老戏骨夫妇则在做野菜疙瘩汤。相比起来,林晚晚这原始粗犷的“叫花鸡”显得格外与众不同,甚至有些格格不入。
就在林晚晚将两个糊满泥巴的“土疙瘩”埋进临时挖好的土坑,点燃柴火开始煨烤时,天空愈发阴沉,甚至响起了隐隐的雷声。
“要下雨了?完了,晚晚这火……”
“露天烤制最怕下雨了,看来要翻车。”
“唉,想法是好的,就是天公不作美。”
苏雪那边也看到了天气变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幸灾乐祸。她的泡面已经在锅里翻滚,香气四溢,虽然普通,但至少稳妥。
顾湛有些担心地看着天色和火堆:“晚晚,这雨……”
林晚晚却依旧平静,她添了几根耐烧的粗柴,让火焰保持一种稳定的焖烧状态:“顾老师,别担心。这叫花鸡,吃的就是个火候和耐心。外面这层泥壳,就是它最好的保护伞,雨水浇不灭里面的炭火,反而能让泥壳受热更均匀。”
她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工作人员慌忙支起雨棚,其他组的嘉宾也纷纷躲雨。苏雪端着她的泡面,得意地瞥了一眼在雨中依旧守在火堆旁的林晚晚和顾湛。
雨越下越大,林晚晚和顾湛共撑着一把节目组提供的小伞,大半边身子都淋湿了,却依然固执地守在那个冒着丝丝热气的土坑旁。雨水顺着林晚晚的发梢滴落,她却毫不在意,时不时用一根长木棍轻轻拨弄一下火堆,调整着炭火的位置。
这一刻,画面仿佛静止了。喧嚣的雨声,跳跃的火光,两个在雨中坚守的身影,构成了一种奇异而动人的氛围。直播间的弹幕都安静了许多,所有人都被这种专注和坚持所触动。
煨烤了将近两个小时,雨渐渐停了。林晚晚用木棍将两个黑乎乎的泥疙瘩从尚有余温的炭火中拔出来。泥壳已经被烧得坚硬无比,表面布满裂纹。
是时候见真章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两个其貌不扬的泥疙瘩上。苏雪也忍不住凑近了些,想看看林晚晚折腾了这么久,到底弄出了个什么名堂。
林晚晚拿起一块石头,对着其中一个泥壳,轻轻一敲。
“咔哒”一声脆响。
泥壳应声破裂,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了竹叶清香、泥土芬芳和浓郁肉香的蒸汽,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精灵,猛地冲破束缚,轰然炸开!那香气霸道而醇厚,瞬间席卷了整个营地,甚至盖过了雨后清新的空气,钻入每一个人的鼻腔。
离得最近的顾湛,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
刚才还带着些许看热闹心态的苏雪,表情瞬间凝固,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死死地盯着那裂开的泥壳。
只见泥壳剥落,里面青翠的竹叶展开,露出了那只安静卧在其中的鸡。鸡皮呈现出一种诱人无比的金黄色,因为被竹叶和泥壳紧紧包裹,鸡肉的汁水被完美锁住,晶莹的油脂混合着淡淡的竹香缓缓渗出,在光线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整个现场,鸦雀无声。只剩下那勾魂夺魄的香气,在雨后湿润的空气里,无声地宣告着绝对的胜利。
林晚晚用一片干净的竹叶垫着,撕下了一只饱满的鸡腿,率先递给了身旁一直陪她坚守的顾湛,微微一笑:“顾老师,尝尝看,小心烫。”
顾湛接过,也顾不上烫,轻轻吹了吹,咬了一口。
下一秒,他整个人都顿住了。眼睛微微眯起,脸上露出了一个近乎陶醉和不可思议的表情。那是一种超越了语言所能形容的、最直接最本能的反应。
无需多言,这一瞬间的表情,胜过千言万语。
直播间的弹幕,在经过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