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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星轮劫案:1995 年港澳海面的惊魂四小时

1995 年 6 月 13 号,澳门的太阳把海面晒得像铺了层碎金子。

这一天是个彻头彻尾的大晴天,用评书里常说的那句 “享晴薄日” 来形容再贴切不过。上午 11 点半,港澳码头的栈桥上还残留着早班客船的喧嚣,一艘银灰色的水翼喷射船正缓缓驶离泊位。船身侧面印着 “东星号” 三个蓝色宋体字,船尾的标识显示它隶属于香港远东水翼船公司 —— 这家公司运营港澳航线三十多年,安全准时的名声在两地乘客里早扎了根。

码头上的送行人挥着手渐渐缩小,东星号犁开碧绿色的海水,朝着香港方向加速。船身轻微地左右摇晃,像摇篮似的哄得人心里发懒。甲板上,几个游客正举着傻瓜相机追拍海鸥,海鸥展开翅膀掠过浪花,翅膀尖扫起的水珠落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船舱里更显惬意,冷气吹得人舒展,有人靠在椅背上打盹,有人翻看刚买的港版杂志,还有母亲低声给怀里的孩子讲着海里的鱼。129 名乘客里,有提着行李箱的生意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有挽着胳膊的老夫妻 —— 谁也没留意,船尾的浪花里,正悄悄拖出一道不祥的轨迹。

11 点 53 分,二楼船舱靠后的位置突然有了动静。

一个穿深色夹克的男人手里攥着个黑色的 “大哥大”,那玩意儿在 1995 年可是身份的象征,砖头似的机身沉甸甸的,天线恨不得戳到天花板。突然,“大哥大” 发出一阵刺耳的电子铃声,在安静的船舱里格外扎眼。男人没接,反而像被针扎了似的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 “吱呀” 声。他转头冲身边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声音压得很低但带着狠劲:“走,干活去。”

话音刚落,三个身影已经窜了起来。

阳光透过舷窗照在他们脸上,能看清各自的模样:领头的男人颧骨很高,眼神像淬了冰;左边那个矮壮,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随着动作来回晃;右边那个瘦高,嘴角撇着股不耐烦的凶相。没等周围乘客反应过来,他们已经从座位底下拽出了黑沉沉的家伙 —— 是手枪!枪身在冷气里泛着冷光,枪口朝下却透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威慑力。

“砰!砰!”

两声闷响炸开,不是枪声,是他们踹开过道尽头通讯设备箱的声音。领头的男人抡起枪托砸向控制台,仪表盘的玻璃瞬间碎成蛛网,红色的指示灯闪了两下就灭了。另一个人扯断了通讯电缆,铜丝裸露在外,像条死蛇似的耷拉着。

“嗡 ——”

东星号的引擎突然发出一阵怪响,随即彻底熄火。船身失去动力,开始随着海流慢悠悠地打晃,原本平稳的航行轨迹彻底乱了,像片被风吹离航线的叶子。

“都别动!”

一个粗嗓门在楼梯口炸响。是那个高颧骨的男人,后来才知道他叫周汉莲。他站在通往一楼的楼梯口,手里的左轮手枪举得老高,枪口对着黑压压的乘客。“打劫!我们求财,不想玩命的就老实坐着!”

乘客们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大中午的,刚在冷气里眯瞪出点睡意,突然冒出个举枪的男人喊打劫?有人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梦;有人手里的杂志滑到地上,“啪” 的一声在死寂里格外清晰;有个穿连衣裙的女人下意识地把孩子搂进怀里,孩子被这阵仗吓哭了,哭声刚起就被母亲死死捂住嘴,只发出呜呜的闷响。

谁也没见过这阵仗。港澳航线通航三十多年,别说打劫,连打架斗殴都少见。这船可是在公海上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真出点事找谁去?恐惧像潮水似的漫上来,船舱里顿时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轻得像蚊子哼。

这时候,另外两个劫匪已经冲到了驾驶室门口。

穿夹克的叫张绍棉,他抬脚就往驾驶室门上踹,“哐当” 一声,门板晃了晃没开。驾驶舱是全封闭的,厚厚的玻璃挡住了里面的动静,只能隐约看到船长周文伟的影子。“开门!听见没有!” 张绍棉吼着,见没人应,抬手就朝门锁打了两枪。

“砰砰!”

枪声震得人耳朵疼,子弹打穿了金属锁芯,冒出两股青烟。可门还是没开 —— 这船的驾驶舱门是防冲击设计,别说两枪,再多几枪也未必能轰开。

“废物!” 瘦高个的陈文建骂了一句,他没再开枪,而是扒着驾驶舱侧面的通风窗往上爬。窗沿很窄,他像只猴子似的手脚并用,皮鞋在船身的钢板上蹭出刺耳的声响。爬了半截,他突然一使劲翻进了驾驶舱,紧接着里面就传来 “不许动” 的吼声。

周文伟后来回忆,当时陈文建的枪就顶在他后脑勺上,枪管凉得像块冰。“开去七澳岛,” 那声音带着喘,还有股海腥味,“到不了地方,你们这船人都别想回香港。”

周文伟的手在舵盘上抖了抖。他开了二十多年船,这条航线闭着眼睛都能走,可七澳岛在珠海唐家湾北边,那地方靠近内海,浅滩多,大型船根本靠不了岸。但后脑勺的枪口不给他争辩的余地,他只能咬着牙启动引擎,东星号重新动了起来,只是这次的航向,朝着一片陌生的海域。

船刚驶过七澳岛的轮廓,周文伟就发现不对了。海岸线越来越近,海水的颜色也变深了,成了浑浊的土黄色 —— 这是要搁浅的征兆。“不能再往前了,” 他硬着头皮说,“前面是浅滩,船会陷进去的。”

“少废话!开!” 张绍棉从后面踹了他一脚。

船身开始轻微地颠簸,螺旋桨搅动着海底的泥沙,泛起一团团黄雾。周文伟死死攥着舵盘,手心全是汗。他知道,再往前十米,这船就得卡在泥里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张绍棉突然转身冲下了驾驶室。他直奔一楼的押款舱,那里有三个穿深蓝色制服的护卫员,正背对着过道站着,手里的橡胶棍握得紧紧的。“都别动!” 张绍棉用枪指着他们,“船上有炸弹,钱在哪?”

三个护卫员没回头,也没说话,眼睛闭着,像三尊石像。他们是澳门保安公司的,专门负责押解这笔钱,出发前受过训 —— 遇到劫匪,不反抗,不配合,不透露信息。

张绍棉骂了句脏话,他本来指望这几个人能指个方向,没想到碰上个硬茬。没办法,他只能回头招呼周汉莲和陈文建:“找!把钱给我翻出来!”

三个劫匪开始在船上乱转。他们显然知道钱在哪,专挑装着行李的舱室搜,翻得箱子拉链 “哗啦” 响,衣服扔得满地都是。乘客们缩在座位上,大气不敢出,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一个个包扯开,又愤愤地扔到一边。

其实这时候,劫匪们心里比谁都急。

按照事先的计划,这时候该有艘快艇来接应了。陈文建时不时跑到船尾张望,海面上空荡荡的,除了偶尔掠过的渔船,连个船影都没有。他掏出大哥大,手指因为紧张有点抖,按了个号码。

“喂?梁炳照!你死哪去了?” 他对着话筒吼,“再不来我们就走不了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陈文建骂了句 “快点” 就挂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远处的海面上终于出现了个小点。那是艘白色的快艇,船身侧面有一条天蓝色的线,像道闪电似的劈开波浪。快艇越来越近,能看清上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戴着墨镜,另一个居然戴着摩托车头盔 —— 后来才知道,是梁炳照和澳门同党陈桂清。

快艇 “嘎吱” 一声靠上东星号,梁炳照跳上来,冲张绍棉喊:“钱呢?”

“找到了!” 张绍棉指着角落里三个纸箱子,那箱子上印着 “某某饮料” 的字样,看起来沉甸甸的。三个劫匪赶紧搬起箱子往快艇上送,动作快得像抢什么宝贝。

梁炳照在快艇上迫不及待地扯开一个箱子 —— 里面哪是什么钱,全是瓶装饮料,橙黄色的液体在瓶子里晃来晃去。“操!” 他骂了一声,把箱子推到一边,转身就往东星号上冲。

还是陈桂清眼尖,他瞥见押款舱门口的角落里,堆着三个鼓鼓囊囊的黑色皮带包,那包上还印着银行的标志。他冲过去拎起一个,分量压得他胳膊往下沉 —— 是钱!他赶紧招呼其他人,三个皮带包很快被搬到了快艇上。

“走!” 梁炳照喊了一声。

三个劫匪跳上快艇,陈文建最后一个跳,脚滑了一下,差点摔进海里,他骂着抓住船舷,快艇 “嗡” 地一声窜了出去,朝着东北方向的中山横门镇跑。慌乱中,谁也没注意,陈文建刚才攥在手里的大哥大,掉在了东星号的驾驶舱地板上。

这时候,东星号上,一个穿船员制服的年轻人正躲在厕所里,手抖得像筛糠。他刚才趁劫匪忙着搬东西,偷偷溜进厕所,从工具箱里翻出个备用对讲机 —— 幸好劫匪没把所有通讯设备都砸烂。“喂?公司吗?东星号被打劫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腔,“劫匪坐快艇跑了,往中山方向……”

远东水翼船公司的总部很快乱成一团。总经理抓起电话打给香港警方,又联系了广东省公安厅。半小时后,一架直升机从香港启德机场起飞,朝着东星号出事的海域飞来。直升机上的警员用望远镜盯着海面,很快就发现了那艘白色的快艇,正发疯似的往中山横门水道冲。

下午 1 点 10 分,横门镇附近的一片鱼塘边上,快艇 “砰” 地一声撞在岸边的泥滩上,船头撞烂了一块,露出里面的木头架子。梁炳照、张绍棉、陈文建、陈桂清跳下来,拎着三个皮带包就往鱼塘旁边的屋子里跑。那是梁炳照承包的鱼塘,平时就他一个人住。

进屋后,梁炳照把皮带包往桌上一倒,一沓沓港币 “哗啦” 散开,红色的钞票在昏暗的屋里闪着光。“分!” 他拿起一沓就往张绍棉手里塞,“一人一百万,剩下的我拿着!” 四个人手忙脚乱地数钱,屋里全是点钞的 “沙沙” 声,谁也没说话,但脸上的兴奋藏不住。分完钱,陈桂清先溜了,张绍棉和陈文建也很快离开,梁炳照把自己的那份塞进一个蛇皮袋,往床底下塞了塞,也锁上门走了。

他们不知道,这时候,一张大网已经开始收紧。

岐澳岛的下午突然变了天。

原本晴朗的天空被乌云压得低低的,海风卷着腥味刮过来,树叶 “哗哗” 地响。岛上的 3000 多居民还像往常一样生活,渔民在码头补网,老太太坐在门口择菜,谁也没料到,几百名警察正朝着这个长满原始丛林的小岛赶来。

中午 1 点多,广东省公安厅的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是香港警方的通报:东星号被三名持枪劫匪劫持,1000 万港币现钞被抢走,劫匪可能逃往岐澳岛。几乎同时,珠海市公安局也接到了同样的消息。

“行动!”

命令一下,三百多名公安干警、武警官兵登上运送艇,朝着岐澳岛出发。艇在风浪里颠簸,干警们扶着栏杆,手里的枪用塑料布包着,防止海水打湿。到了岛上,队伍立刻分成三路:一路沿着三个能停泊船只的海滩搜查,沙滩上的脚印被海浪冲得模糊,他们只能用手拨开贝壳和石子,一点点往前挪;一路挨家挨户检查岛上的船只,渔民们的小渔船被翻了个底朝天,连鱼舱里的腥臭味都没放过;还有一路由边防武警带着,9 艘巡逻艇在岛周围的海面上拉起警戒线,探照灯在波浪里扫来扫去。

天很快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噼里啪啦” 响。干警们的衣服全湿透了,泥浆灌进鞋里,走一步 “咕叽” 一声。4 条警犬在前面开路,鼻子贴着地面嗅,时不时对着丛林深处狂吠。为了防止误伤,每个人的胳膊上都扎了条白毛巾,在雨里格外显眼。

搜查到晚上 8 点,岛上还是没任何动静。

指挥部里,广东省公安厅的老刑警李建国对着地图皱起了眉。“不对劲,” 他指着岐澳岛的位置,“这岛三面是浅滩,只有一个出口,咱们把口子一封,他们插翅难飞。换作是你,会往这死胡同里钻吗?”

旁边的年轻警官刚想说什么,电话响了。是珠海警方打来的,说东星号船长周文伟反映,接应的快艇当时明显是往中山方向跑的,根本没靠近岐澳岛。

“果然如此。” 李建国一拍桌子,“通知下去,主力转向中山、番禺、江门、深圳,加大搜查力度!岐澳岛留少量人继续排查,别放过任何死角。”

雨还在下,警灯在夜色里闪着红光,几百名干警又登上了船,朝着新的方向出发。

13 号深夜,中山市公安局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广东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的人带着技术人员赶来了,桌上摊着横门镇的地图,红笔圈出了十几个可疑地点。“重点查鱼塘、废弃工厂、码头仓库,” 总队负责人敲着地图,“劫匪抢了钱,肯定要找地方藏,不会跑太远。”

干警们分成十几个小组,挨村挨户走访。横门镇是个渔村,晚上格外安静,只有狗叫声偶尔划破夜空。走到凌晨,一个老渔民说了句:“今天中午好像看见梁炳照那小子开着他的‘中非号’快艇回来了,船头上还撞了个坑。”

梁炳照?这个名字让干警们精神一振。他们立刻调取档案:梁炳照,34 岁,横门镇人,1984 年在澳门抢劫被判 10 年,1989 年提前释放遣返回乡,现在承包着镇上的一片鱼塘,平时靠养虾为生。

“找他的船!”

14 号下午,在横门水域一处偏僻的浅滩,第五艘被排查的 “中非号” 快艇进入了视线。这船是白色的,侧面有一条天蓝色的线,船头果然撞烂了一块。更关键的是,它有两个发动机 —— 一个黑色,一个白色,和东星号乘客描述的一模一样。有乘客还说,隐约看到艇身号码最后三位是 “255”,干警们凑近一看,船尾的油漆虽然掉了点,但确实能辨认出 “255” 的痕迹。

技术人员很快来了,提取了船头上的纤维样本,又比对了发动机型号。“没错,就是它!”

就在这时,一个矮胖的男人哆哆嗦嗦地走进了中山市公安局刑警队。他叫 “乌鼠仔”,是横门镇的渔民。“警官,那船…… 是我藏的。” 他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梁炳照昨天下午把船扔给我,说让我用。晚上我看电视新闻,才知道这船是抢钱用的…… 我就把它开到浅滩,用松树皮和塑料纸盖起来了……” 他说着,手心里全是汗,“我这算不算自首啊?”

干警们没工夫跟他多聊,立刻带着他去指认现场。同时,另一队人已经直奔梁炳照的鱼塘。

鱼塘边的屋子空无一人,门是锁着的,干警们撬开门锁进去,屋里乱糟糟的,桌上还放着几个空啤酒瓶,床底下有个被翻空的蛇皮袋。“跑了。” 带队的警官叹了口气,“查他的通讯记录,看他往哪去了。”

很快,消息传来:梁炳照的 bp 机和大哥大在 13 号中午就停机了,但他当天下午通过旅行社办理了赴港手续,已经去了香港。

14 号晚上,香港警方传来消息:梁炳照住在九龙的一个小旅馆里,还买了 15 号下午 3 点 10 分飞曼谷的机票。

“不能让他跑了!”

15 号一大早,广东省刑警总队的干警们直奔香港警务处。在一间临时改成指挥中心的会议室里,双方的地图拼在了一起。香港警方效率极高,15 分钟内就拉好了专线电话,搬来了传真机和电脑,墙上挂起 6 块磁性白板,其中两块还有自动复印功能 —— 一按电钮,上面写的内容就能自动打印出来。指挥中心的红灯一亮,无关人员谁也不敢靠近。

“他买过两次机票,” 香港警官指着白板上的记录,“13 号晚上的,没赶上;14 号早上的,睡过了。这趟是第三次,估计不敢再耽误了。”

“等他到机场,快起飞的时候再动手,” 李建国说,“人多眼杂,别惊了他。”

下午 3 点 06 分,香港启德机场。

梁炳照穿着花衬衫,背着个黑色背包,正往登机口走。他时不时看一眼手表,脚步有点急 —— 前两次误机的阴影还没散。就在他伸手去掏登机牌的时候,两个便衣警察突然拦住了他。“梁炳照先生,我们是香港警务处的。” 其中一个亮出证件,“有件案子需要你配合调查。”

梁炳照的脸 “唰” 地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背包掉在地上,拉链开了,露出里面一沓沓港币。

人赃并获。

审讯室里,梁炳照一开始还想抵赖,但看到那艘 “中非号” 快艇的照片,他的心理防线垮了。“是…… 是我接的他们。” 他低着头,声音发颤,“但这事…… 不是我策划的,是澳门那边有人指使的。”

“谁?”

“一个警察…… 叫吴树祥。”

这个名字像颗炸弹,在粤港澳三地警方里炸开了锅。

14 号晚上,肇庆星湖饭店的会议室里,粤澳警方治安会晤正进行到一半。广东省公安厅的办案人员推门进来,脸色凝重地找到澳门保安司司令李碧璐准将和司法警察司副司长欧万奴。“我们查到,梁炳照在案发当天上午,和澳门警员吴树祥有多次密切联系,特别是中午 11 点到 12 点半,通话非常频繁。”

李碧璐准将皱起了眉。吴树祥是澳门警队的老资格了,36 岁,葡萄牙籍,加入警队 12 年,工作一直挺出色,最近刚被选入新成立的特别行动小组,负责保管枪械。“这不可能,” 欧万奴副司长摇了摇头,“没有确凿证据,我们不能随便怀疑自己人。”

“证据我们正在核实,但时间紧迫。” 广东的办案人员把通话记录复印件推了过去,“吴树祥在案发当天以父亲生病为由请假,没上班。”

澳门警方还是半信半疑。直到 15 号晚上,香港传来梁炳照的供词,还附上了吴树祥的照片 —— 梁炳照一眼就认出了他。“就是他,枪是他提供的,船是他让我准备的,连东星号上有押款的消息,也是他告诉我的。”

这下,澳门警方再也不能犹豫了。15 号深夜,吴树祥在家中被控制。

搜查吴树祥住处的过程并不顺利。直到 16 号凌晨,干警们才在他朋友家的储藏室里找到一个大箱子 —— 打开一看,里面有 400 万港币,还有两条猎枪、两条航空曲尺手枪,以及 55 发子弹。

吴树祥的心理防线比梁炳照坚韧得多,但面对铁证,他最终还是开口了。

“我欠了太多钱。” 他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炒地皮,跟现在炒房似的,投进去几百万,全赔了。债主天天上门,我没办法……”

他的计划从两个月前就开始了。先是派人去广西,花 13 万买了几把枪;然后通过梁炳照物色劫匪 —— 梁炳照推荐了张绍棉、周汉莲和陈文建,说这三个人 “胆子大,缺钱”。吴树祥没见过这三个人,只看了照片,觉得 “还行”,就定了下来。

6 月 13 号早上,吴树祥让马仔钟建强给三个劫匪送了三把枪 —— 一把左轮,两把曲尺,还有一个大哥大。10 点半,在码头茶楼,他安排人把三张东星号的船票塞进了周汉莲的口袋。“记住,” 他嘱咐梁炳照转告劫匪,“抢完钱就把枪和大哥大扔海里,别留下痕迹。”

做完这一切,吴树祥从澳门坐船到了中山,找了家临窗的酒楼喝茶。他点了一桌子菜,却一口没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码头,手里的茶杯凉了都没察觉。直到接到劫匪的电话说 “成了”,他才长出一口气,结了账去约定的地点分赃 —— 他自己拿了 400 万,剩下的 600 万分给了其他 6 个同伙,每人 100 万。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会把大哥大忘在船上。” 吴树祥苦笑了一下,“那上面有我和梁炳照的通话记录,等于把我自己卖了。”

吴树祥落网后,剩下的三个劫匪就成了瓮中之鳖。

陈文建是第一个被锁定的。警方从梁炳照的供述里得知,他在中山横门帮梁炳照养过虾,老家在湖北黄石。16 号,湖北警方接到协查通报,在黄石的一个出租屋里将他抓获。当时他正躺在床上看电视,电视里正好在播东星轮劫案的新闻。

“我就知道跑不掉。” 陈文建叹了口气。他初中只念了半年,跟着哥哥学厨子,后来在中山打工,欠了梁炳照 3000 多块。“他说跟他去澳门干一票,钱不用还,还能分 100 万,我就答应了。”6 月 13 号作案后,他拿着钱坐火车逃到武汉,又转车回了黄石,藏在出租屋里没敢出门。

23 号中午 1 点 20 分,武昌到广州的 81 次特快列车驶入广州站。荷枪实弹的干警押着陈文建走下车,他抬头看了看站台,突然笑了 ——9 天前,他就是坐这趟车逃离广州的,没想到绕了一圈,又回来了。

周汉莲和张绍棉的落网,得益于一个外号。

警方一开始只知道有个劫匪叫 “古屯”,在横门镇一带打听了两天,才从一个老渔民嘴里得知,“古屯” 是周汉莲的小名 —— 他小时候长得黑,像晒焦的土豆,村里人就这么叫他。而张绍棉的外号更直接,叫 “八仔”,因为他家里有八个兄弟,他是老幺。

查到身份就好办了。干警们在张绍棉哥哥家蹲守时,发现他哥哥神色慌张,几番盘问下,对方终于说了实话:“我弟弟和周汉莲带着钱跑了,去广西了。”

可没等警方去广西,6 月 20 号凌晨 5 点,中山市公安局门口突然来了两个身影。是周汉莲和张绍棉,身后跟着他们的家人。“我们自首。” 周汉莲低着头,手里攥着个布包,里面是没花完的 80 多万港币。他们在广西躲了几天,天天看新闻,知道这案子闹得太大,根本藏不住,最终还是决定回来。

赃款的追缴,比抓人本更费劲。

梁炳照的母亲陈月锦是个 65 岁的老太太,干警第一次去她家搜查时,她坐在门槛上,手里纳着鞋底,说:“我儿子没回来过,家里没什么好搜的。” 干警们把屋子翻了个底朝天,连灶膛都掏了,确实没找到东西。直到第二天,老太太看着干警们还在院子里转悠,终于叹了口气:“跟我来吧。” 她领着干警去了一间废弃的旧屋,在外墙烟囱边一米多高的碎砖底下,挖出了一个行李袋 —— 里面是两把枪和 13 发子弹。

梁炳照的姐姐梁玉燕更有意思。干警们去她家时,她一口咬定弟弟没来过,可当干警们在客厅的杂物堆里翻出一个用胶纸包着的包裹时,她突然喊了一句:“那是我的东西!你们不能拿!” 这话不打自招,干警们拆开一看,里面是 70 多万港币。紧接着,又在厨房的灶台底下发现一个瓦煲,里面藏着 20 万。

张绍棉的哥哥也没扛住。他一开始说不知道弟弟藏了钱,直到干警们拿出他转移赃物的证据,他才交代,把弟弟留下的 200 万藏在了南朗正街一栋空着的华侨房里,就在一堆旧家具后面。

陈文建的姐姐家也搜出了 3 万港币,陈桂清的岳母家搜出了 70 万……

到 6 月 25 号,警方一共追回赃款 466.4 万港币,还有作案用的三把手枪。剩下的钱,有的被劫匪挥霍了,有的藏在别处没找到,但大头总算追了回来。

庭审那天,澳门的法庭挤满了记者。

陈文建第一个被宣判:抢劫罪,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站在被告席上,头一直低着,没说话。

张绍棉因为有自首情节,被判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周汉莲同样是自首,加上在案件中作用相对较小,被判无期徒刑。

梁炳照的母亲陈月锦和姐姐梁玉燕,因窝藏赃物罪,各判三年有期徒刑,缓刑三年。

吴树祥作为主谋,罪行最重,但由于他是葡萄牙籍,案件涉及跨境司法协作,最终的判决结果并未完全公开。不过据当时的报道,他被判了重刑,在澳门监狱服刑。

其他同伙也都受到了法律的严惩,只是具体判决细节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淹没在档案里。

如今再查这起案件,只能在网络上找到零星的庭审录像片段。画面里,东星号静静地泊在码头,阳光依旧洒在海面上,像 1995 年 6 月 13 号那天一样刺眼。只是经历过那场惊魂四小时的人,再看到这片海,大概总会想起那突然响起的枪声,和红色钞票上反射的、冰冷的光。

而那艘 “中非号” 快艇,后来被当作证物封存。船头撞烂的那块痕迹,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提醒着人们:阳光下的海面,有时也会藏着不为人知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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