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漫过宫墙,将椒房殿的琉璃瓦染成一片银白。
风临月搁下手中的茶盏,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娘娘,贵妃今日将尚衣局的掌事换成了她娘家旁支的人。”青鸾垂首禀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这已是本月第三次了。”
风临月抬眸,眼底没有半分波澜:“让她换。”
青鸾一怔:“可尚衣局掌管宫中服饰调度,若被贵妃掌控……”
“虚职而已。”风临月打断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她想要,便给她。但你要记住——膳房、内库、禁军巡防,这三处必须牢牢握在我们手中。”
她起身走到窗前,夜风拂起她鬓边的碎发:“贵妃在朝堂上吃了亏,便想在后宫找补。殊不知,争权夺利如用兵,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且让她先得意几日。”
青鸾恍然,眼底闪过钦佩:“奴婢明白了。”
“陆擎苍那边可有消息?”风临月忽然问。
“陆将军已暗中联络上旧部,但他说……陛下似乎有所察觉。”
风临月眸光一凝。
萧景玄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她沉吟片刻:“告诉陆擎苍,暂缓动作。眼下还不是与陛下正面交锋的时候。”
同一片月色下,璟王府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寂静中。
晏华裳将最后一枚铜钱压在阵眼处,指尖划过一道淡淡的金光。
院外树影摇曳,两个躲在暗处的监视者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再定睛看时,竟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绕回了原处。
“见鬼了……”其中一人揉着眼睛低咒。
屋内,晏华裳轻轻合上手中的《玄门札记》。
这已是她翻看的第七本典籍,书页上关于“夺魂寄生术”的记载寥寥无几,只提及此法需以血脉为引,夺人气运,噬人魂魄。
她走到床榻边,凝视着沈玦苍白的脸。
这些日子她试过无数方法,却始终无法彻底唤醒他。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施术之人必与沈玦血脉相连,且道行极深。
“王爷,”她轻声低语,指尖拂过他冰凉的掌心,“你究竟在守护什么,值得你用性命做赌注?”
窗外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响。
晏华裳眸光一凛,袖中银针已扣在指间:“谁?”
“云惊鸿。”窗外人低声道,“白姑娘托我带句话——三日后,城南胭脂铺。”
话音未落,人已远去。
晏华裳松开银针,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白芷妍果然聪慧,知道通过云惊鸿这样来去无踪的人传递消息最是稳妥。
她回身看向案上烛火,忽然抬手掐诀。
烛焰猛地窜高,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复杂的符文——这是她近日研习的“窥真诀”,虽不能破术,却能窥探邪术痕迹。
符文化作流光没入沈玦眉心。
下一刻,晏华裳瞳孔骤缩——她清楚地看到,一丝黑气正从沈玦心口蔓延,如蛛网般缠绕着他的心脉。
“果然……是皇室秘术。”她喃喃自语,眼底寒意凛然。
而此时的长乐宫内,贵妃正狠狠摔碎了一尊玉如意。
“好一个风临月!本宫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贴身宫女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她不过是个刚入宫的黄毛丫头……”
“黄毛丫头?”贵妃冷笑,“一个黄毛丫头能让陛下连续三日宿在椒房殿?一个黄毛丫头能不动声色地保住膳房和内库?”
她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狠厉:“去告诉父亲,本宫改变主意了——不必再试探,直接动手。”
夜色渐深,两座府邸中的女子却各怀心思。
风临月摩挲着兵符,想着北疆的风沙;晏华裳轻抚古籍,念着未解的谜题。
她们还不知道,命运的丝线正在暗中交织。当第一缕晨光划破黑暗时,风临月忽然对青鸾笑道:
“去准备一下,本宫要去会会那位‘病弱’的璟王妃。”
青鸾惊讶:“娘娘为何突然……”
“直觉。”风临月望向璟王府的方向,眸光深邃,“或许……我们都小看了这位冲喜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