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个激灵,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王泽猛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而自己正以一个奇怪的姿势,躺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面前的大石头没有,身后也没有正在裂开的雕像。就连自己身处的地方,貌似都已经没在那片山脉里了。
为了搞清眼前的状况,他下意识想要飞起来。随即脚下用力这么一踏,就要再次腾空而飞。
“咚”
岂料自己并没有飞起来,反而传来咚的一声响。与此同时额头处,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不过经过这么一撞,他也总算清醒过来。借着屋外传来的微光,也认出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这里不就是自己,跟爷爷睡觉的房间吗?
缓缓坐起来靠着土墙,又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摸着被撞出来的大包,他终于意识到刚才的一切,原来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会飞的感觉,让他有些意犹未尽。而那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以及那快要裂开的神秘雕像,又让他感到既紧张又刺激。
“格老子滴,要不是尿涨忙哒。硬是要看看那裂缝里头,到底是个啥子家伙。”
王泽嘴里嘟囔着,遗憾没能看清裂缝里的东西。更是对最后的那泡尿,感到十分的无语。
“尿?妈耶,要遭!”
想起最后撒的那泡尿,他不由得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额头上的疼痛,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
伸手这么一摸,随之传来一阵冰冰凉凉的触感。而且自己的裤裆位置,也同样湿漉漉的一大片。
确认自己真的尿床后,一股羞愧感顿时油然而生。已经九岁了还尿床,还真是少见呐!
不过这一丝愧疚感,才刚刚升起就被压下。当务之急最要紧的,应该是赶紧起来把裤子脱了。
毕竟湿漉漉冷飕飕,实在是有点不那么舒服。
立刻起身快速脱掉裤子,丢掉被尿湿的裤子后,随后又随便抓起一条裤子穿上。至于这条裤子是谁的,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不是自己的,那么就是爷爷的。
“爷爷,对了爷爷啷个不见哒?”
王泽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爷爷并不在床上。难怪自己折腾了这么久,他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爷爷那么大年纪了,大半夜的不在床上睡觉。一个人能去哪里?
出去上厕所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屋里尿尿有茶罐(夜壶)。想要拉粑粑的话,也放了一个粪桶。
就在他感到无比疑惑的时候,却听见屋外隐约有声音传来。仔细聆听之下发现,好像是爸爸跟爷爷的对话声。
“咦!他们两个不困瞌睡,半夜三更跑地坝做啥子?”
爷爷跟爸爸的反常举动,引起了他强烈的好奇心。于是他拿起柜子上的外套穿上,蹑手蹑脚的朝屋外走去。
而此时屋外地坝边,父子二人的对话也切入正题。
王春生看着面容苍老的父亲,看着他那双浑浊昏花的眼睛。话语中带着犹豫与期盼问道:
“老汉,我一直没敢问。王……王泽他身上的恶咒,究竟到了哪一步了?”
不过对于他的话,王学武并没有即刻回答。而是吧嗒了两下嘴里的烟杆,又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随后抬起头看向花椒坪方向,脸上的神情也发生了变化,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意味。
看着父亲阴沉凝重的神情,原本就心里忐忑的王春生,这下子变得更加的忐忑。但是他却没有去打扰父亲,而是就这焦急的等待着。
躲藏在门后的王泽,显然也听到了这个的问题。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爷爷跟爸爸半夜不困瞌睡。吹着冷飕飕的夜风,竟然是为了讨论自己的问题。
“啥子恶咒,我啷个了?”
听到爸爸刚才提起的恶咒,心里更是充满了疑惑。
自己虽然从小体弱多病,记忆里也经常莫名消失。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身上还有啥子恶咒。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然对于他的疑惑,很快就有了答案。因为沉默的爷爷,终于开口回答爸爸的问题。只听他声音沉重的说道:
“命不过十的恶咒,只剩下最后四个月。时日无多,危……危在旦夕啊!”
“四……四个月,还……还只有四个月。为啥子只有四个月了???”
“因为,九月底他窦满十岁了!”
王学武点点头,转头看向王泽睡觉的房间。
王春生还是不愿相信,有些急切的反驳道:“窦算他马上十岁了,但是他身体没得问题嘛。怕是应该没得啥事,老汉他没得事对不对?”
“哎!我也想他没得事。
不过春,那黑线你也看见了。就差那么一丝丝,马上就要进入脑壳了。我怕王泽他,还不一定能撑过最后的四个月。”
王学武转头看向儿子,虽然表情依然平静。但是却掩饰不住,双眼中蕴含着的悲伤。
听到父亲提起黑线,王春生顿时就身体一震。
毕竟他刚刚才确认过那条黑线,确实已经蔓延到了后脑勺。但是他依然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老汉,没得事。就算黑线进入脑壳,也没得事对吧?”
王春生紧紧盯着父亲的脸,眼神中带着祈求与希望。
看着眼前的王春生,发现自己原本壮实魁梧的儿子,已经被病痛折磨得瘦骨嶙峋。难以想象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是过得有多么的不容易。
现在他的儿子又面临死劫,也不晓得这样的打击能不能扛得住?
本来一直不忍心告诉他,孙子已经时日无多的事情。但是做为孩子的父亲,他又有必须知晓的权利。
王学武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说道:“春,黑线进入脑壳,小泽确实会死。他已经闯了两次鬼门关,这一回怕是熬不过了。
而且时间还只有四个月,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不,不会的。小泽他不会死。老汉,他不会死的!”
王春生脸色煞白,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心脏,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不知道是因为黑暗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情绪的变化。
王学武并没第一时间,注意到儿子王春生的状况。而是继续开口说道:“他是你儿子,但也是我孙子。
这些年来,我从未放弃过。
为了能找到救他的丹方,我两次都差点丢了老命。要是能够代替,我宁愿替他去死!”
听到父亲的话,王春生先是一愣。随后噌的一下站起来,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压抑着声音嘶吼道:
“不……他不会死,他也不能死。老子还活起滴,啷个能让他先死?”
“春,春莫激动。坐下来,快点先坐下来!”
看着神情激动,都有些站不稳的儿子。王学武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一把抱住他防止摔倒。
随后让他坐在板凳上,边拍着他的后背边细声劝说着。就怕儿子太过激动再犯病,那可就麻烦大了!